忘了?”
“就是就是!”围观的人群里立刻有人附和,“前进那阵子愁得头发都白了,天天往镇上跑,谁没看见?”
“我不管!”许大宝媳妇梗着脖子耍横,乱蓬蓬的头发黏在汗津津的脸上,活像个疯婆子,“反正我们家不好过,你们也别想舒坦!他许前进要是识相,就赶紧想办法把大宝弄出来,再赔我们家十万块钱,这事就算了了!不然我天天来这儿堵着,让他这干部当不安生,让全村人都看看他的真面目!”
“你这叫什么道理?”周美丽气得脸色更白了,忍不住提高了声音,胸口因为激动起伏着,“但凡有点良知的人,都不会说出这种昧良心的话!大宝是成年人,自己做的事就得自己担着,凭什么让别人替他买单?”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呼吸,转身对许前进说,“前进,咱们进屋,别跟她在这儿耗着,简直是无理取闹。”
“对,不理她!”香玲也跟着劝,声音里带着气,“实在不行就报警,说他们非法骚扰,让派出所来处理,看他们还敢不敢闹!”
“别报警。”许前进一直没说话,这会儿才闷声开口,声音里带着股子化不开的疲惫,“都是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传出去不好听。随他们去吧,爱咋咋地,咱们进屋。”他说着,抬脚就要往门里走。
可许大宝媳妇见他们要走,像是被踩了痛脚,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几步就冲了过去,一把抱住了走在最前面的香玲的腿,跟抓着救命稻草似的,死活不肯撒手:“想走?没门!不解决问题谁也别想进屋!我今天就耗在这儿了,看谁耗得过谁!”
“你松手!快松手!”香玲被拽得一个趔趄,吓得脸都白了,使劲想甩开她,可那女人的手跟铁钳子似的,“你这是干啥呀?有话好好说,别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
“我就不松手!”许大宝媳妇像块烂膏药似的黏在地上,抱着香玲的腿嚎啕大哭,声音里带着股子刻意的夸张,“许前进欺负人啊!当官的欺负老百姓啊!我们家男人被他坑进去了,现在还想动手打人啊!大家快来看啊!这就是村干部的真面目!”
这一闹,周围的人都慌了神,想拉又不敢拉,怕沾一身麻烦。就在这时,一直憋着气的钢蛋再也忍不住了,他本就性子急,跟炮仗似的一点就着,见香玲被这么欺负,眼睛瞬间红得像要冒火,大步冲过去吼道:“你这个熊娘们,撒开!敢欺负我姐,你找死呢!”
话音未落,他扬手就一个巴掌抽了过去,“啪”的一声脆响,在安静的巷子里格外刺耳。许大宝媳妇的哭声戛然而止,捂着脸颊愣了足足有三秒钟,随即像是突然反应过来,哭得比刚才凶十倍,声音穿透了半个村子:“打人了!许前进家打人了!当官的仗势欺人啊!没法活了啊!大家快来评评理啊!”
“钢蛋!你干啥!”许前进猛地回头,厉声喝止,脸都气青了,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周美丽也赶紧拉住钢蛋,怕他再动手,又去拽许大宝媳妇的胳膊:“你先松开香玲,有话我们慢慢说,钢蛋动手是不对,我替他给你赔不是,但你这样闹也解决不了问题啊!”
可许大宝媳妇像是找到了新的救命稻草,哭得更起劲儿了,抱着向玲的腿死不肯放,嘴里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他们打人!当官的打人!我不活了!今天就死在这儿了!”
围观的人群也炸开了锅,有人指着钢蛋骂他冲动,也有人低声说许大宝媳妇活该,吵吵嚷嚷的,把本就不宽的巷子堵得水泄不通。许前进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一地鸡毛,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像是有无数只蜜蜂在里面嗡嗡叫。他这辈子当村干部,没别的念想,就想让村里日子好过点,咋就摊上这么档子事?
香玲被拽得腿都麻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还在耐着性子劝:“嫂子,你先起来,地上凉,仔细冻出病来。咱们有话好好说,打解决不了问题,闹也解决不了问题啊……”
阳光透过巷子顶上的树叶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可这光落在许前进身上,却没带来半分暖意。他看着躺在地上装死的许大宝爹娘,看着撒泼打滚的许大宝媳妇,看着围在周围指指点点的乡亲,只觉得心里像压了块千斤重的石头,沉甸甸的,喘不过气来。这日子,咋就这么难呢?
终于许大宝媳妇松开了香玲的脚,周美丽等人走进屋里,“她们爱咋咋地吧,前进,要不报警吧!”
许前进望了望门外,心情愈发沉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