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灵通的《滨海边疆区真理报》用头版报道了此事,标题带着一种近乎谄媚的夸张:“不屈的爱国者!科洛廖夫同志再赴前线,为英雄将士带去祖国母亲的温暖!”配图是科洛廖夫在一处仓库前,穿着崭新的卡其色野战夹克,正将一箱箱贴着“人道主义援助”标签的物资搬上一辆军用卡车。他对着镜头咧开嘴笑着,露出过于洁白的牙齿,脸颊红润,眼神亢奋,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近乎病态的、打了鸡血般的“爱国”激情。仿佛那八百二十一处被没收的房产、那缠绕着“鲟鱼王”的腥风呜咽,都与他毫无瓜葛,只是一场不愉快的误会。
报道详细描述了行程:科洛廖夫将亲自押运这批物资,前往靠近顿涅茨克方向的一个代号“橡树”的前线支撑点。他不仅带去了罐头、药品和防寒衣物,更重要的,是带去了他亲自收集的、后方民众写给前线士兵的“家书”,以及——报道特意用加粗字体强调——一面由他精心准备、凝聚着后方人民深情厚谊的崭新签名旗帜!他将亲手将这面旗帜,交到在最艰苦地段浴血奋战的“橡树”堡垒守军手中。
格里博耶多夫放下报纸,一股冰冷的恶心感从胃里翻涌上来。签名旗帜!又是旗帜!这个词汇此刻在他听来,如同地狱的丧钟。科洛廖夫那红光满面的照片,那亢奋的笑容,在格里博耶多夫眼中扭曲变形,充满了疯狂和一种歇斯底里的、最后的表演欲。他想干什么?用新的“爱国”表演来冲刷耻辱?还是……被某种更黑暗、更无法抗拒的东西驱赶着,奔向一个早已注定的结局?
一种极其强烈的不祥预感,如同冰冷的铁箍,紧紧勒住了格里博耶多夫的心脏。他抓起电话,手指因为用力而关节发白,直接拨通了内务部特别监察办公室的专线。
“听着,我需要‘橡树’堡垒的一切信息!特别是科洛廖夫抵达后的……所有细节!一切!明白吗?一切!”他的声音嘶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丝隐藏不住的恐惧。
漫长的等待如同凌迟。三天后,一份标着“绝密·紧急”字样的加密电文,终于送到了格里博耶多夫几乎被焦虑烧穿的办公桌上。他颤抖着手拆开密封袋,抽出薄薄的电报纸。上面的字迹冰冷而简洁:
目标(科洛廖夫 V.P.)于昨日下午 16:30 许抵达“橡树”支撑点。
物资交接仪式于 17:00 在堡垒内部简易礼堂举行。目标情绪异常高涨,发言冗长。
约 17:25,目标展示其带来的新签名旗帜(标准尺寸,深红底色,中央绣有士兵侧影及“祖国与你同在”字样),并邀请在场主要军官共同签名。
签名过程中,礼堂内突发异常状况。据现场目击者(政治副指挥员伊万诺夫少校)口述:
“……毫无预兆。没有风源。但那面新旗帜……突然剧烈地、疯狂地卷动起来!像……像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抓住,拼命撕扯、绞拧!旗帜中央那个绣的士兵……老天……他的眼睛……好像……好像突然‘活’了!直勾勾地盯着科洛廖夫同志!”
目标(科洛廖夫)瞬间脸色惨白,呼吸急促,试图后退。
约 17:28,目标手中的旗帜骤然脱手飞出,并非飘落,而是如同活物般,以极快速度、极其精准地缠绕住其颈部!缠绕方式异常复杂、紧实,类似……绞索。
在场人员惊骇中上前试图解救,但旗帜缠绕之力极大,且……异常灼烫(据接触者描述,触感如烧红的铁链)。解救无效。
目标(科洛廖夫)挣扎约 15 秒后,倒地,生命体征消失。旗帜在其倒地瞬间……自行松开,平铺于地,恢复……普通织物状态。中央士兵绣像……表情恢复原状。
后续:目标遗体已由专机运回萨拉维斯亚沃斯托克。旗帜作为关键物证封存,由特别小组押运,同步返回。详细尸检报告待后续。
格里博耶多夫手中的电报纸无声地飘落在地。他僵立在原地,办公室明亮的灯光照在他脸上,却映不出一丝血色。眼前只有那面深红色的、在总统套房无风自动的旗帜,和电文里描述的、如同毒蛇般绞杀科洛廖夫脖子的新旗重叠在一起。那冰冷精准的描述——“缠绕方式类似绞索”、“异常灼烫”、“士兵绣像眼睛活了”——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凿子,在他脑海里刻下恐怖的画面。科洛廖夫死了。以一种比任何噩梦都离奇、都惨烈的方式,死在了他自己带去前线的“爱国”旗帜之下。报应?还是……那来自“鲟鱼王”深处、来自八百二十一处冰冷房产的……索命?
他缓缓弯下腰,捡起那张轻飘飘却重如千钧的电报纸。指尖触碰到纸张的瞬间,仿佛又感受到了那把总统套房钥匙的冰冷,和那旗帜波动时散发出的、若有若无的……深海腥气。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科洛廖夫的尸体,裹在厚重的、印着军队标识的绿色帆布袋里,被严密地送进了萨拉维斯亚沃斯托克军区总医院最底层、戒备森严的太平间。格里博耶多夫和瓦西里耶夫几乎是第一时间赶到了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