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亵渎的迷宫,倒转的十字架,圣母流下的血泪……所有的碎片在濒临熄灭的意识中疯狂旋转、碰撞,最终轰然拼合!
他不是瓦列里!
从来都不是!
那个在永久冻土带深处被惊醒的东西,那个被他们用钻探机无意中释放出来的存在……它吞噬了瓦列里,消化了他,然后披着瓦列里这具被时间侵蚀殆尽的皮囊,从冻土的坟墓里爬了出来!它不是一个归来的同伴,它是冻土下那个远古未知之物在时间维度上裂开的一道伤口!一道活着的、不断渗漏出混乱与腐朽的时空裂隙!它本身就是那个“错误”!它行走之处,时间的织物被撕裂、搅乱、倒灌!
“伤口……”阿列克谢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干瘪、布满裂口的嘴唇里挤出几个破碎的气音,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你是……时间的……伤口……”
瓦列里——或者说,那个披着瓦列里残骸的“伤口”——停在了他面前。那双燃烧着冰冷磷火的眼窝低垂下来,俯视着跪在地上、急速衰老、如同一具裹着人皮的枯骨的阿列克谢。那眼神里,没有任何怜悯,没有任何理解,只有一片绝对的、非人的、如同宇宙真空般的漠然。它缓缓地抬起那只覆盖着冰膜、如同冰雕般的手,伸向阿列克谢的头顶。动作缓慢,却带着一种终结的、无可抗拒的意味。
阿列克谢最后残存的意识,捕捉到了教堂那扇破败的彩绘玻璃窗外,一点微弱、摇曳的亮光。是奥尔加!她正举着一盏煤油灯,深一脚浅一脚地挣扎在狂暴的风雪中,朝着教堂的方向奔来。她脸上凝固着极致的恐惧和一丝绝望的、想要拯救什么的疯狂。灯光在雪幕中跳动,像一颗即将被黑暗吞噬的、渺小的星辰。
紧接着,那只冰冷的手,带着冻结一切时间与存在的绝对寒意,轻轻落在了阿列克谢的头顶。
没有痛苦。
只有一种无边无际、无法形容的……空洞感。仿佛自身的存在,连同过去、现在、未来的所有感知,都在一瞬间被彻底抽空、抹平。意识,如同最后一缕轻烟,无声无息地消散在教堂那冰冷、古老、充满死亡气息的黑暗里。
瓦列里缓缓收回手。他转过身,重新面向墙壁上那个巨大、扭曲、尚未完成的迷宫。他拾起那根锈迹斑斑的铁钉,冰膜覆盖的手指稳定地握紧。尖锐的钉尖抵上斑驳的灰泥墙壁。
嘶啦……
刮擦声再次响起,单调、刺耳、冰冷,在空旷的教堂废墟里回荡,与外面永无止息的暴风雪呼啸交织在一起,成为这片被遗忘之地唯一永恒的背景音。墙壁上,那象征混乱时间的迷宫图案,在冰冷的铁钉下,继续向前延伸,线条扭曲盘绕,深深刻入这腐朽的、被神遗弃的庇护所的残骸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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