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猛地定格在教堂最深、最暗的角落。
一个人影背对着他们,面朝着墙壁。
是瓦列里。
他是什么时候离开棚屋,又怎么会出现在这冰封的教堂废墟深处的?无人知晓。他赤裸的身体在绝对的寒冷中像一块人形的寒冰,那层覆盖全身的冰膜在黑暗中幽幽地泛着非自然的微光。他正用一根不知从哪里拾来的、锈迹斑斑的铁钉,在布满湿霉和剥落彩绘的墙壁上,用力地刻画着。铁钉刮过腐朽的灰泥和朽木,发出刺耳的、令人牙酸的刮擦声——嘶啦……嘶啦……
他刻画的,正是棚屋里那个令人晕眩的迷宫图案的放大版!线条更加粗粝、更加扭曲、更加充满恶意。那图案在黑暗中延伸、膨胀,仿佛拥有了自己的生命,一个由混乱时间构成的、冰冷的肿瘤,正在这神圣空间的残骸上疯狂生长、蔓延。
“瓦列里!”阿列克谢嘶声喊道,声音在空旷的教堂里激起空洞的回响,瞬间被那刻刮声和风雪声吞噬。
瓦列里刻画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但就在阿列克谢喊出声的瞬间,瓦列里的身体极其诡异地、毫无征兆地向后平移了半米!他的双脚根本没有移动,身体却如同一个没有实体的投影,平滑地滑到了另一个位置。他依旧背对着他们,面朝墙壁,继续他亵渎的工作。嘶啦……嘶啦……
米哈伊尔发出一声非人的咆哮,那是恐惧与愤怒彻底冲破理智堤坝的崩溃之声。他那只枯槁如爪的手异常艰难地抬起沉重的猎枪,枪管剧烈地颤抖着,指向瓦列里那诡异的背影。“恶魔!滚回你的地狱去!”他嘶吼着,仅存的一丝力气灌注到扣动扳机的手指上。
“不!米沙!”阿列克谢的警告被震耳欲聋的枪声彻底淹没。
砰——!
霰弹枪近距离喷射出的火光短暂地照亮了布满灰尘和诡异图案的墙壁,无数铅弹呼啸着射向瓦列里那覆盖着冰膜的后背。
没有血肉横飞,没有惨叫。
时间仿佛在弹丸接触到他后背冰膜的瞬间凝固了。然后,极其诡谲的一幕发生了:那些高速飞行的弹丸,如同射入了一潭粘稠的、无形的泥沼,速度骤然减缓,变得清晰可见。它们在空气中拉出一道道扭曲的、凝固的轨迹,如同被冻结在琥珀中的昆虫。接着,在距离瓦列里后背不到一寸的地方,这些致命的铅丸开始……倒飞!它们沿着射来的轨迹,以完全相同的速度,倒退了回去!
噗噗噗噗!
一连串沉闷的、令人牙酸的入肉声在阿列克谢身边响起。米哈伊尔发出一声短促的、被强行掐断的闷哼。他整个人向后倒飞出去,胸口瞬间爆开一片刺目的猩红,仿佛他刚刚朝自己开了一枪!猎枪从他无力的手中滑落,掉在布满灰尘的地上。米哈伊尔的身体重重摔落,在冰冷的石地上抽搐了几下,便彻底不动了。鲜血从他身下汩汩涌出,在灰尘中迅速扩散,冒着微弱的热气,然后又被极寒冻结,形成一片暗红、粘稠的冰。
瓦列里终于停下了刻画的铁钉。他极其缓慢地转过身。
那张覆盖着冰膜、毫无生气的脸,第一次完全、清晰地暴露在手电光柱下。深陷的眼窝里,不再是空洞的虚无。那里,闪烁着两点极其微弱的、冰冷的蓝色磷火。那不是眼睛,更像是……两个通往绝对零度深渊的、裂开的洞口。他的目光落在阿列克谢身上。
阿列克谢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那不是人类的目光。那是时间的断层本身在凝视。一种无法形容的、冰冷的“吸力”从那两点磷火中散发出来,疯狂地攫取着周围的一切“流逝”与“存在”。
阿列克谢手腕上倒走的手表,秒针突然疯狂地逆向旋转起来,快得只剩下一片模糊的虚影!表盘玻璃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纹,里面的齿轮发出濒死的尖啸。他裸露的手背上,深褐色的老年斑如同拥有生命的霉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蔓延、加深、叠加!皮肤迅速失去所有弹性,变得像干燥的羊皮纸,紧贴在嶙峋的骨头上。一股巨大的、无法抗拒的虚弱感瞬间抽走了他所有的力气,双腿一软,他重重地跪倒在冰冷、布满灰尘和米哈伊尔鲜血的石地上。肺部像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和冰冷的窒息感。眼前阵阵发黑,视野边缘开始出现闪烁的、扭曲的光斑,仿佛视网膜正在急速老化、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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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列里朝他迈出了一步。赤裸的脚踩在冻结的血泊上,发出轻微的碎裂声。那两点冰冷的磷火在黑暗中稳定地燃烧着,锁定着他。他微微歪了歪头,覆盖着冰膜的嘴唇再次无声地开合:
“时间……错了……”
阿列克谢的意识在急速崩解。思维的碎片如同被狂风卷走的枯叶,纷纷扬扬。七年前钻探机的轰鸣,冻土样本里那团凝胶状怪物的诡异结构,瓦列里消失在风雪中的背影……米哈伊尔枯槁的手,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