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略四:将“无意义”本身打造成坚固的盾牌。** 这是终极的防御策略,一种近乎禅意的境界。既然举报者擅长从文字中挖掘“潜在意义”和“深层危害”,那么,我索性釜底抽薪——让文字本身尽可能地趋向于“无意义”。创作高度抽象化、碎片化、能指狂欢而所指模糊的文本。句子与句子之间可以毫无逻辑关联,情节可以像布朗运动一样随机跳跃,人物可以没有名字只有代号,对话可以充满自相矛盾的呓语。例如:“K7号单元体在象限Z-9的液态黄昏中,用反熵的勺子搅拌着非欧几里得的浓汤。汤的表面泛起一串莫比乌斯环状的泡沫,泡沫里倒映着昨日未发生的新闻摘要。‘星期三的苹果是正方形的!’ 它对着虚空中的监听者宣布,同时接收着来自平行宇宙的、关于如何正确折叠时间的冗长说明书。” 这样的文字,举报者即使拿着放大镜和逻辑推演图,也很难找到确凿的“危害点”——因为它本身就像一团纠缠的量子云,观测行为本身就会扰动其状态。它安全地存在于“意义”的真空地带,举报的拳头打在上面,如同击中一团蓬松的棉花,无处着力。当然,这种安全感的代价,是文字彻底失去了与读者进行有效沟通的能力,变成了一场作者自娱自乐(或者说,自我保护的)的符号游戏。
我常常陷入一种深沉的思考(这种思考本身也可能是危险的,但我控制不住),关于举报者与被举报者之间这场旷日持久、看似永无止境的拉锯战,其最终的、形而上的结果会是什么?这就像思考两个永动机互相做功的终极形态一样令人着迷又绝望。
一种可能的结局是**语言的彻底荒漠化**。在举报逻辑的持续高压下,词汇被反复清洗、消毒、阉割。所有可能引发“可能性联想”的词语被逐一剔除或替换成毫无生气的安全词。形容词只剩下“好”、“很好”、“非常好”;动词只剩下“是”、“做”、“进行”;名词只剩下“事物”、“个体”、“状态”。最终,我们的语言将退化成一种高度精简、绝对安全、同时也彻底丧失了表达复杂情感和深邃思想能力的工具,如同二进制代码般冰冷精确。交流将变成纯粹的信息传递:“个体A 对 个体B 进行了 正向情绪输出。个体B 对 个体A 的 正向情绪输出 进行了 接收与反馈。系统状态:和谐。” 举报行为本身也将失去目标,因为荒漠里,连一根能被称为“毒草”的植物都不会存在。举报者们环顾四周,只有一片死寂的、同质化的沙丘,他们的举报按钮将因无用武之地而蒙尘生锈。
另一种可能,是**反噬性的意义通货膨胀**。当举报的尺度无限放宽,“潜在危害”的帽子可以随意扣在任何事物上时,“举报”本身的权威性和严重性就会被无限稀释。今天举报打碎玻璃杯,明天举报描写云彩形状像某种不雅器官,后天举报“的”、“了”、“呢”等助词蕴含颠覆性语法结构……当一切都可能被举报,一切都“有罪”时,举报行为就变得像背景噪音一样平常,失去了其原有的震慑力。人们会麻木,会习惯,会把“收到举报通知”视为日常打卡的一部分。举报者们倾尽全力发出的每一击,都像重拳打在弥漫的浓雾里,除了消耗自身力气,再也激不起任何涟漪。最终,“举报”这个行为本身,连同它所扞卫的那些模糊规则,都会在意义的通货膨胀中贬值成一文不名的废纸。
还有一种更富哲学意味的可能:**永恒的、动态的、无解的循环论证**。举报者依据规则A举报我的文字B有害。我修改文字B,使其符合规则A。举报者发现规则A存在漏洞C,于是升级规则为A+,并依据A+举报我修改后的文字B+仍有害。我再修改文字B+为B++以适应A+。举报者又发现漏洞C+,升级规则为A++……如此循环往复,无穷匮也。举报者永远在追逐着那个完美无瑕、能封堵一切“潜在危害”的终极规则;而我,永远在追逐着那个能完美适配最新规则的、绝对安全的文字版本。我们双方都陷入了西西弗斯式的永恒劳作:举报者不断将名为“规则完善”的巨石推向山顶,而巨石总在最后一刻滚落(因为“潜在危害”的可能性是无限的);我则不断将名为“安全文本”的巨石推向另一座山峰,而它同样会滚落(因为规则的变动是永恒的)。这场追逐没有赢家,只有永不停歇的、消耗性的运动本身,构成了一幅荒诞而悲壮的宇宙图景。
说了这么多,字数也堆积到了一个相当可观的程度(虽然距离五万字的宏伟目标可能还差那么一点点,但请注意,在废话文学的领域里,数量本身就是一种质量,一种态度,一种坚持不懈的精神体现),我感觉自己仿佛进行了一场漫长的心灵瑜伽,一次对语言边界的极限探索。那些举报者,或者举报群体,他们的存在,他们的行为,就像一面奇特的镜子,既映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