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伏在地上,因极度恐惧而剧烈喘气,单薄的肩膀瑟瑟发抖:“妾身只是……只是担心!担心我司马家……司马家以后的……未来!”
“担心?”邵明珠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眼神冷漠得像是在看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担心你们的富贵?担心你们司马家那早就所剩无几、如同秋后蚊蚋嗡嗡作响的皇室尊严?”
他忽然觉得索然无味,心中那点因情欲和思念燃起的火焰,彻底被眼前这份虚伪、试探和恐惧浇灭。一股尖锐的失望像淬毒的冰凌刺穿了他。
邵明珠缓缓站直身体,目光中最后一点温度也彻底消失,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冷漠。
“凝雪,”他的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致命的疏离,“你知道吗?你和你姐姐司马凝霜……”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个冰冷讥诮的弧度,清晰地吐出两个字,“——真像。”
像那曾经的帝王一样虚伪、审时度势、又带着皇族骨子里的那点算计和自以为是的高贵。
说完这句话,他再不看她一眼,仿佛多留一瞬都是对自己的侮辱。猛地转身,玄色澜衫的下摆在空中划出一道冷冽的弧线。他没有丝毫停留,径直大步越过跪在地上、如坠冰窟的司马凝雪,朝着公主府紧闭的大门走去。
沉重的脚步声如同丧钟般敲打在寂静的空间里。
“砰!”
府门被从外面用力合上,巨大的声响震得整个前厅都似乎在簌簌发抖。
空荡荡的正厅,只剩下伏在地上的司马凝雪。她浑身脱力,双手撑着冰冷的地砖,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邵明珠最后那句“真像”,如同淬了剧毒的匕首,狠狠扎进她的心脏,带来一阵阵尖锐到窒息的剧痛。她抬起头,脸上血色全无,泪水终于控制不住地汹涌而出,混合着鬓角的汗水,无声地滴落在华美却冰冷的地砖上。空寂的厅堂里,只有她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久久回荡,和刚刚离去那人留下的冰冷气息交织在一起,凝成一片绝望的死寂。
厅堂之外,午后的阳光依旧炽烈,却再也照不进这座森冷的公主府深处。那道决绝离去的背影,预示着平静水面下,即将掀起的滔天巨浪。
少年天子司马邺身着常服,正与母亲荀太后一同用膳。桌上摆着精致的小菜和御厨精心烹制的羊肉羹汤,但母子二人显然都食不甘味。司马邺眉头微蹙,荀太后则神色平静,但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这北苑行宫,虽名为行宫,实则是他们母子在顺天府这权力漩涡中心仅存的一方相对独立的天地,却也时刻笼罩在邵明珠那庞大阴影之下。
就在这时,一名内侍脚步匆匆却极力放轻地走了进来,在距离御案数步远的地方停下,躬身垂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启禀陛下,启禀太后娘娘……宫外……有急报传来……”
司马邺放下手中的银箸,抬头问道:“何事?”
内侍咽了口唾沫,声音更低:“回陛下……是……是关于汝阳王世子司马承……还有几位小王爷……”
荀太后也放下了汤匙,目光平静地看向内侍:“说清楚。”
内侍不敢抬头,语速飞快地将珠市口大街发生的一切,尽可能客观地复述了一遍:司马承等几位小王爷当街纵马,扰乱市集,险些伤人毁物;邵太傅恰好路过,勃然大怒,命人拦车擒人;小王爷们出言不逊,被太傅侍卫捆缚;开原公主求情未果;邵太傅下令,由侍卫统领辛老七当街鞭笞每人三鞭;最后命人将受伤的小王爷们送回汝阳王府,并派人看守,勒令闭门思过……
随着内侍的讲述,司马邺的脸色一点点沉了下去,最后变得铁青!他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玉碗跳起,汤水溅出!
“放肆!!”少年天子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愤怒和……一丝被冒犯的屈辱!“老师他!他……他竟敢……竟敢当街鞭笞我司马家的宗室子弟?!他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还有没有王法?!”
荀太后依旧保持着平静,但放在膝上的手,指节却微微发白。她挥了挥手,示意内侍退下。内侍如蒙大赦,连忙躬身退出殿外,并轻轻带上了殿门。
殿内只剩下母子二人,空气仿佛凝固了。
司马邺胸膛剧烈起伏,俊秀的脸上满是怒容和……一种深切的无力感。他看向母亲,声音带着委屈和愤怒:“母后!您听到了吗?!他邵明珠!他……他这是要干什么?!那几个小子纵然顽劣不堪,有错在先,可他们是朕的堂兄弟!是宗室子弟!按律,就算要处置,也该由宗正寺审问,由朕来定夺!他……他凭什么?!凭什么当街鞭打?!还让一个侍卫动手?!这……这分明是在打朕的脸!在打整个司马皇族的脸!!”
荀太后沉默着。她端起手边的茶盏,轻轻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