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念姐,你看外面!”墨芽突然指着暖棚门口,声音里带着怯意。
雪地里,不知何时立着一株半开的花。花瓣是透明的冰晶质地,边缘泛着淡淡的蓝,每片花瓣的尖端都悬着一滴寒霜,落地时却不融化,反而在雪地上刻出细密的纹路。最诡异的是它的根茎,一半是植物的须,一半是类似兽爪的骨节,在雪地里微微蠕动,像有生命般呼吸着寒气。
墨影噬忧的毛突然炸开,弓起身子对着那花低吼。它无瞳的眼窝转向墨念,喉咙里的呼噜声带着警示——这株花散发的气息,与蚀忆雾有几分相似,却更冷、更霸道。
“是霜蕊泣魂。”老狐妪拄着拐杖赶来,《异闻录》在她怀里发烫,“极寒之地的妖植,能冻住记忆里的痛,可要是贪心,连甜的回忆都会被一起冻成冰碴子。”她指着花瓣上的纹路,“你看这纹路,像不像被抹去的字迹?那是被它冻掉记忆的人留下的痕迹。”
暖棚里的忧锐共生种突然剧烈摇晃,时纹草的叶片卷曲起来,根须上的墨线变得黯淡。墨念握紧噬魂獠剑,糖晶剑穗的甜气在空气中凝成屏障——霜蕊泣魂的寒霜正顺着门缝往里渗,所过之处,雪地上的脚印都被冻成了空白,仿佛从未有人走过。
“它在找‘失意者’。”墨鳞的忧蝶群在暖棚上空盘旋,翅膀上的黑白纹忽明忽暗,“永安镇的王婶昨天丢了唯一的儿子送的玉簪,哭了整整一天;兰顿港的渔夫老李上周因滞潮煞损失了一船渔获,现在还闭门不出……”
话音未落,霜蕊泣魂的一片花瓣突然转向永安镇的方向,悬着的寒霜滴落在雪地上,刻出的纹路变成了王婶的模样,正对着空盒子流泪。紧接着,又一片花瓣转向兰顿港,纹路里是老李对着空渔网发呆的身影。
“它在引诱那些心里有痛的人。”墨念的指尖泛起甜气,与墨影噬忧的墨能交织成网,“冻住痛的同时,也会冻住王婶记得儿子笑的样子,冻住老李年轻时和渔获合影的骄傲——没有痛的回忆,甜的也会变得寡淡,就像没加盐的甜核汤。”
暖棚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王婶的身影出现在雪地里,眼神茫然地走向霜蕊泣魂,手里紧紧攥着空盒子:“他们说……它能让我不难受……”她的手刚要碰到花瓣,墨影噬忧突然扑过去,用尾巴扫掉了那滴悬着的寒霜。
寒霜落地的瞬间,王婶打了个寒颤,眼里涌出泪水:“我咋差点忘了……那簪子是小宝用第一笔工钱买的,他说娘戴蓝玉最好看……”她摸着空盒子,眼泪里却带着笑,“难受是难受,可要是连这念想都没了,小宝就像白来这世上一趟了。”
霜蕊泣魂似乎被激怒了,花瓣猛地张开,无数寒霜同时滴落,在雪地上织出张冰网,朝着暖棚罩来。墨念挥剑斩向冰网,甜气与寒霜碰撞的瞬间,发出“滋啦”的声响,冰网融化成水,却在落地前又冻成了尖锐的冰刺。
“它不喜欢甜气。”墨念发现冰刺在靠近甜核汤的白雾时会变软,“用甜气裹住它的根,让它吸点暖,或许能镇住这股寒气。”
墨影噬忧会意,绕到霜蕊泣魂身后,用带着甜气的墨能缠住它的根茎。妖植剧烈摇晃起来,花瓣上的冰晶开始融化,露出里面藏着的细小光点——那是无数被冻住的记忆碎片,有哭有笑,像被冰封的星河。
“它自己也被冻住了。”墨芽突然看清,妖植的根茎上刻着一行模糊的字,“好像是‘不想记,偏难忘’……”霜蕊泣魂被墨能缠住后,不再释放寒霜,却也不肯枯萎。它的花瓣半开半合,悬着的寒霜里开始映出画面:极寒之地的冰原上,一只受伤的雪狐在它旁边舔舐伤口,雪狐死后,它的种子落在雪狐的血里,才长成妖植;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抱着它痛哭,醒来后却忘了孩子的模样,只对着空摇篮发呆;一个战败的士兵用它的寒霜冻住伤痛,却连战友的脸都记不清了……
“它不是故意害人。”墨念看着那些画面,心里的戾气渐渐消散,“它是在模仿雪狐——雪狐用它的花瓣冰住伤口止痛,它就以为所有人都需要这种‘保护’,却不知道记忆里的痛,有时候是连着甜的。”
暖棚里的甜核汤还在沸腾。墨念舀起一勺,走到霜蕊泣魂面前,小心地将甜气吹向它的花瓣。寒霜接触到甜气的瞬间,竟开始慢慢融化,变成带着暖意的水珠,滴在雪地上,长出细小的绿芽。
“痛是甜的影子。”老狐妪翻开《异闻录》的补页,上面画着幅古老的画:一个人捧着半块甜核糕,脸上有泪,糕上的甜气却缠着泪滴,变成了花,“你看这画,老祖宗早就懂了——没有哭过的人,吃再甜的糕也品不出滋味;记不住痛的人,遇到甜的也不知道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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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镇的王婶带着街坊们来了,每个人手里都捧着一样东西:王婶捧着小宝送的玉簪盒子,里面放着一张小宝的画;老李捧着破损的渔网,上面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