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声音很轻,带着解脱,也带着愧疚。在彻底消散前,它用最后一丝能量,轻轻碰了碰真正的机械虎的脸颊,像在道歉,也像在告别。
银灰色的影子化作漫天光点,落在樱花树上,落在机械虎的伤口上,落在康金龙和小白的手心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温度。
真正的机械虎瘫坐在地上,后背的伤口还在淌血,却顾不上处理,只是用头蹭了蹭康金龙的手腕,又舔了舔小白的耳朵,像是在确认大家都没事。
小白扑进它怀里,用头撞着它的脖子,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在哭。康金龙蹲下身,拿出备用的修复剂,小心翼翼地涂在机械虎的伤口上:“疼吗?”
机械虎摇了摇头,用尾巴圈住她和小白,又把灰灰、铁蛋和羽羽揽进怀里,形成一个小小的保护圈。阳光落在它们身上,将伤口的血迹染成暖金色,像给彼此的伤痕,镀上了一层温柔的膜。
了望塔的钟声再次响起,这次不再是警报,而是带着安抚的悠长。康金龙看着怀里相互依偎的小家伙们,看着机械虎琥珀色镜头里的担忧与后怕,突然明白,所谓守护,不仅是并肩作战,更是在对方失控时,有勇气唤醒它;在对方受伤时,有底气说“我在”;在面对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阴影时,依然能守住心底的温柔。
机械虎突然低下头,用鼻尖蹭了蹭康金龙的手心,又蹭了蹭小白的头,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共鸣,像在说“有你们真好”。
风里的铁锈味渐渐散去,樱花的芬芳重新漫上来,混着齿轮的轻响,混着机械宠物们细微的呼吸声,混着那句终于不用再隐藏的“有你真好”,轻轻落在每个人的心上。
这一次,它不再轻得像羽毛,而是重得像承诺,像往后无数个并肩的明天,稳稳地扎根在时光里。机械虎的尾巴尖在地上扫出个小小的圈,银灰色的皮毛沾着未干的修复剂,却依旧站得笔直:“在城西的齿轮废料堆里,刚才去追那只假老虎时瞥见的,缩在废弃的发动机壳里,像只受惊的小兽。”
康金龙把最后一片纱布缠在机械虎的背上,指尖触到它紧绷的肌肉——这家伙明明伤还没好,却硬是撑着不肯趴下。“伤成这样还到处看。”她嗔怪着,却还是抓起工具箱,“走,去看看。”
小白立刻跳进她怀里,光学镜头里闪着好奇的光;灰灰用银质义肢勾住她的裤脚,一步不落地跟着;铁蛋叼来自己最宝贝的矿石,大概是想送给那个孩子当见面礼;羽羽则拍拍翅膀飞在最前面,像个尽职的向导。
城西的废料堆比想象中更杂乱。生锈的齿轮堆成小山,报废的机械臂从零件堆里伸出来,像只僵硬的手。夕阳的光透过金属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和铁锈混合的味道。
“在哪呢?”康金龙放轻脚步,生怕吓到孩子。机械虎的耳朵动了动,突然朝着一堆扭曲的钢管低吼一声,声音放得极轻,更像在安抚。
钢管后面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接着露出半张沾满灰尘的小脸。是个女孩,看起来不过六七岁,梳着两个歪歪扭扭的辫子,其中一根已经散开,头发上还缠着片干枯的樱花花瓣。她穿着件明显不合身的工装外套,袖口卷了好几圈,露出的小手上沾着黑黢黢的油污,却紧紧攥着个小小的机械鸟——鸟的翅膀断了一只,是用铁丝勉强绑起来的。
“别怕,我们不是坏人。”康金龙慢慢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女孩把脸埋得更深,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发动机壳,像要把自己嵌进去。机械鸟从她手里滑落,掉在地上发出“咔嗒”一声,她突然像被刺痛般扑过去,把机械鸟紧紧抱在怀里,肩膀开始微微发抖。
小白从康金龙怀里跳下来,慢慢挪到女孩面前,用头轻轻蹭她的膝盖。它颈后的共守齿轮亮着柔和的光,映在女孩带泪的眼睛里,像颗会发光的星星。
“它叫小白。”康金龙轻声说,“不会伤害你的。”
女孩的哭声渐渐小了,她抬起头,透过沾着泪水的睫毛看着小白,又看了看康金龙,突然小声问:“你……你会修机器鸟吗?”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点沙哑,像被砂纸轻轻磨过。康金龙这才注意到,那只机械鸟的翅膀上,刻着个小小的“安”字,和小白颈后刻的那个字一模一样。
“会修。”康金龙点点头,指了指自己的工具箱,“不仅会修,还能让它重新飞起来,要不要试试?”
女孩犹豫了一下,慢慢松开紧抱机械鸟的手。当康金龙接过那只破旧的机械鸟时,她突然抓住了康金龙的衣角,小手滚烫,带着种怕失去的执拗:“它……它是妈妈留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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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的光落在女孩的脸上,能看见她眼角的泪痕。康金龙的心轻轻揪了一下,她想起老守钟说过,上个月掠夺者袭击边缘区时,有户维修机械的人家没能逃出来,只找到了个失踪的孩子。
“妈妈说,机器鸟会记得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