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开始不稳,“那时候大力才多大?六岁?七岁?她缩在房间门后面,抱着她的小熊,就那么听着……听着她最爱的父母,用最恶毒的语言攻击对方,把曾经的美好撕得粉碎。”
孟屿的呼吸屏住了。他能清晰地“看到”那个场景——小小的、曾经爱笑爱闹的大力,躲在门后,听着至亲的互相伤害。
这画面与他童年柜子里的黑暗记忆产生了可怕的共鸣,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就是从那时候起,大力变了。”
诸葛大圣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她不再问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她不再撒娇。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书,看很深奥的书,仿佛只有那些冰冷的公式和逻辑才能给她安全感。她变得越来越安静,越来越……‘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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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学会了察言观色,学会了用数据和逻辑来武装自己,仿佛只要足够理性,就能避免像她妈妈一样被情感伤害得体无完肤。”
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涌上了诸葛大圣的眼眶,但她强忍着没有让它落下,只是眼尾迅速泛红。
“而我……”
她的声音低哑下去,带着深深的自责和痛苦,“我那时候……状态也非常糟糕。离婚的打击,加上高强度工作的压力……我患上了抑郁症。很严重。有时候整夜整夜睡不着,对着墙壁发呆。有时候情绪崩溃,会控制不住地对大力发脾气,虽然事后后悔得要死……我甚至……甚至有过……”
她猛地顿住,似乎后面的话太过沉重难以出口,只是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肩膀微微颤抖。
孟屿的心彻底沉了下去。他明白了。
大力那近乎冷酷的理性,她对情感表达的克制,她强大的自我保护机制……
这一切的根源,都深埋在她童年那片父母争吵的废墟和母亲抑郁症的阴影之下。她的童年,同样是一场无声的噩梦。
这噩梦,塑造了那个他初遇时强大得不像凡人的天才少女,也藏起了那个曾经爱笑爱闹、渴望父爱、却被狠狠伤害的小女孩。
办公室里的空气凝固了,只剩下诸葛大圣极力压抑的、细微的抽泣声。
这位在法庭上叱咤风云、无坚不摧的金牌律师,此刻只是一个被往事刺痛、对女儿满怀愧疚的母亲。
过了好一会儿,诸葛大圣才深吸几口气,勉强平复了一些。
她睁开眼,眼眶通红,泪水终究还是滑落了一滴,沿着脸颊迅速滚落,滴在她深灰色的西装领口上,洇开一小点深色的痕迹。
她没有去擦,只是用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继续说着,目光却异常清亮地看向孟屿:
“所以,小孟,你明白了吗?”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恳切的托付,“我同意她和你在3603,不仅仅是因为信任你和一菲他们。
更是因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能治愈她的东西。”
“从福利院那个晚上,她回来跟我讲起那首诗,讲起你看她的眼神……我就知道不一样。
后来,我看着她一点点变回来……不是变回小时候那个黏人的小姑娘,而是……重新有了温度。
她会因为你记得她随口提过的一个小吃店而眼睛发亮,会因为你沉迷碑文忘了时间而气鼓鼓地‘理论’,会偷偷准备小惊喜……这些属于‘人’的、鲜活的情绪,是她把自己关在理性堡垒里那些年,几乎完全丢失的。”
诸葛大圣的泪水再次涌出,但这次,她的嘴角却带着一丝欣慰的、酸楚的弧度:“是你,把她从那个冰冷坚固的壳里,一点点拉了出来。
让她重新相信,感情不是只有算计和背叛,也可以有纯粹、坚定和相互救赎。让她重新拥有了……感受爱、表达爱的勇气和能力。”
她看着孟屿,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郑重和托付:“孟屿,我把我最珍贵的宝贝,交给你了。不是因为她需要一个依靠,而是因为,只有在你身边,她才能成为那个最完整的、既有理性光芒又有人间烟火的诸葛大力。请你……请你一定,好好守护她心里的那团火,别让它再熄灭了。”
大圣的声音哽咽得几乎说不下去,她猛地转过头,看向窗外,肩膀微微耸动,压抑着无声的哭泣。
晨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勾勒着她挺拔却在此刻显得无比脆弱的背影,那滴落在西装上的泪痕清晰可见。
孟屿坐在那里,仿佛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击中。
巨大的信息量冲击着他——关于大力的过往,关于她的转变,关于她冰冷理性下的创伤根源,关于大圣的挣扎和愧疚,以及那份沉甸甸的、将他视为“治愈者”的托付……
他知道了大力从未提及的童年噩梦,知道了她强大背后的伤痕,也终于明白了大圣那份看似“开明”背后的深层原因和孤注一掷的信任。
心脏被巨大的心疼和更沉重的责任感填满。
他看着大圣微微颤抖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