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一菲的火“腾”地又起来了,刚要发作,一直沉默的孟屿终于动了。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从那份清单上移开,落在曾小贤那张写满恐慌和悔恨的脸上。
那眼神很沉,没有预想中的雷霆震怒,反而是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冰冷的审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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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了?”
孟屿开口,声音不高,却像冰棱砸在瓷砖上,带着穿透骨髓的寒意,“曾老板,‘好男人’的‘好’,是这么写的?”
“好男人”三个字,像三根针,精准地扎在曾小贤最敏感的神经上。
他猛地一哆嗦,脸色瞬间由红转白,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引以为傲的标签,此刻成了最大的讽刺。
“昨晚酒吧里,你是什么身份?”
孟屿继续问,语速平缓,却步步紧逼,“是股东,还是吕子乔的跟班?”
“股…股东…”曾小贤的声音细若蚊蚋。
“股东的责任是什么?”
“……”曾小贤哑了。
“看着自己的场子被人搬空,看着最贵的酒像自来水一样被糟蹋,看着流水单上一片空白,”
孟屿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却字字如锤,砸在曾小贤心上,“曾老板,这就是你当股东的方式?”
曾小贤感觉腿肚子都在转筋,冷汗顺着脊椎沟往下淌,后背的布料瞬间湿了一片。他恨不得原地消失。
“孟屿…”
胡一菲看着曾小贤那副摇摇欲坠的怂样,心里那股火气里又掺进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跟他说这些没用的!现在说怎么赔!”
孟屿的目光终于从曾小贤身上移开,转向胡一菲,又扫过那份清单,最后落回虚空某一点。
他沉默了几秒,手指在膝盖上敲击的动作停了。
客厅里只剩下曾小贤粗重压抑的呼吸声。
“赔?”
孟屿终于再次开口,声音里那种沉重的疲惫感更浓了。
他身体微微前倾,手肘重新撑在膝盖上,十指交叉,目光沉静地看向曾小菲:“一菲,你告诉我,怎么赔?”
他顿了顿,眼神扫过那份清单上刺目的数字:“按进货价?还是按零售价?或者,按曾老板和吕子乔昨晚‘嗨’出来的‘无价’体验感来折算?”
这带着冰冷嘲讽的反问,让胡一菲也噎住了。是啊,怎么赔?这窟窿太大了!
“钱,是肯定要赔的。”
孟屿的声音冷了下去,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但赔钱,是最简单,也最没用的。”
他抬起眼,目光再次精准地盯在曾小贤脸上,那眼神锐利得像手术刀:“曾小贤,你告诉我,赔完钱,这事儿就算完了?酒吧损失的,仅仅是钱吗?”
曾小贤茫然地摇头,又点头,脑子乱成一锅粥。
“是信任!”
孟屿的声音陡然拔高半分,带着压抑的痛惜,“是我把地方交给你们,你们把它当垃圾场糟蹋的信任!是乔伊老婆生孩子,让他安心回家,结果后院起火的信任!是你曾小贤,作为股东,监守自盗的信任!”
每一个“信任”都像一记重锤,砸得曾小贤面无血色,摇摇欲坠。
“还有口碑!”
孟屿的声音沉了下去,带着一种更深远的忧虑,“昨晚那么搞,你以为只是损失几瓶酒?那些被轰走的客人怎么想?那些看到‘零元购’狂欢的人怎么传?酒吧以后还开不开?”
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靠回沙发背,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近乎苍凉的无奈:“你们俩,一个是我室友,一个是我合伙人。真要把你们送进去?或者让一菲把你们扒皮抽筋?然后呢?然后大家一拍两散,老死不相往来?”
孟屿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客厅里静得可怕,连空调的嗡鸣都仿佛低了下去。
曾小贤低着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羞愧得无地自容。
胡一菲抱着胳膊,眉头紧锁,烦躁地咬着下唇。大力合上了膝头的书,静静地看着孟屿。
几秒钟后,孟屿睁开眼。
眼底的怒意和疲惫似乎沉淀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静到近乎冷酷的权衡。
“钱,必须出。”
他斩钉截铁,“一菲,曾小贤那份,该多少,一分不能少,从他工资、奖金、还有他那些藏了掖着的‘私房钱’里扣。”
胡一菲立刻点头:“这你放心!他银行卡都在我这儿!连他藏在《辞海》夹层里那三百块我都知道!”
曾小贤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至于吕子乔那份……”孟屿顿了顿,眼神锐利,“他没钱,我知道。但账,不能赖。让他写欠条,按最高利息算。什么时候还清,什么时候算完。”
“行!”胡一菲立刻应承,对付吕子乔,她有的是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