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效地流动着,不仅保障了工程,也盘活了沿途的经济脉络。
而随着各地工坊的扩建,更多的人们有了一份营收,相应的,朝廷的税收也多了几分。
朝野上下的人们,直到现在才明白了过来。
原来,兴建运河不仅不会劳民伤财,反而还能赚钱。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也全都是因为上下监管到位,贪腐情况稀少的原因。
最后,还离不开那些廉价的鲜卑劳工的付出。
与这热火朝天、充满希望的大汉河工营地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鲜卑劳工营的死寂与压抑。
他们被安排在条件最恶劣的工段,承担着最危险的任务:悬崖爆破后的清障、湍急水流中的疏浚、毒气弥漫的沼泽地开凿……
面对每日都会出现的伤亡,他们的监工却视若罔闻,鞭打辱骂是家常便饭。
更让这些劳工们心寒的是,明明知道朝廷支付了高昂的“劳工费”给檀石槐,可落到他们手中的,只有勉强维持生命、连牲口都不如的劣质口粮。
没有工钱,没有保障,受伤生病之后,也只能等死。
阿史那,一个曾是部落里出色猎手的鲜卑汉子,此刻正麻木地拖着一条被落石砸伤的腿,在泥泞中搬运碎石。
他抬头,望见不远处的大汉河工营地,眼里充满了羡慕的神色。
那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空气中飘来诱人的食物香气。
他看到那些汉人河工下工后,能自由地走动,能用自己的血汗钱换取所需,能和同伴说笑,每个人的眼中都充满了希望……
可再看看自己身边:同伴们面黄肌瘦,眼神空洞,如同行尸走肉。
监工手中的鞭子,随时可能落在任何一个人身上。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的鲜卑少年在搬运重石时力竭摔倒。
监工立刻冲上去,鞭子如毒蛇般抽下:“废物!装什么死!起来!”
少年蜷缩着,发出痛苦的呻吟,周围的其他鲜卑劳工只是默默看着,眼神深处是压抑的愤怒和绝望。
“凭什么……”
阿史那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嘶吼,拳头在泥水中攥紧。
一处高地上,王潜默默的站在那里,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吩咐下去……”
王潜对着身旁的亲随吩咐道:“从今日起,凡在爆破、清障等险工中受伤的鲜卑劳工,只要不是当场毙命的,抬下来后,由随军医士给予基本救治。
另外,每日再拨出少许粟米,在鲜卑营中设一粥棚,由我们的人亲自分发,确保每人能分到一碗薄粥。
记住,要让他们知道,这口粥,是大汉朝廷额外给的,不是他们主子檀石槐的恩赐。”
“喏!”
亲随答应一声,随即快步退了下去。
王潜的命令很快便执行了下去。
当几个在爆破中受伤的鲜卑劳工被抬下前线之后,没有被像以往那样直接扔进死人堆,而是被工兵营的士兵抬到简陋的伤号棚。
当看到大汉的医士们,为他们清洗包扎了伤口时,鲜卑营中第一次出现了小小的骚动。
而当傍晚,一桶桶冒着热气的稀粥由汉军士兵发到每个鲜卑劳工手中,许多麻木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极其复杂的情绪。
是怀疑、是惊讶?还是一丝丝……难以察觉的动摇?
这微不足道的“小恩小惠”,如同投入滚油中的一滴水,瞬间在鲜卑劳工死寂的心湖中激起了涟漪。
想到自家人的苛待,再看看大汉给予的一丝“怜悯”,无数劳工的心中,也不免生出几分异样的情绪。
“他们……竟然给我们治伤?”一个捧着稀粥碗的鲜卑劳工喃喃道,声音干涩。
“还给了粥……虽然稀,但却是热的……”另一个劳工小口喝着,感受着久违的暖意流进冰冷的肠胃。
“檀石槐……他只当我们是能换钱的牲口,死了就死了……”
阿史那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可你们看看那些汉人,他们干活虽然也累,可人家有工钱,能吃饱,病了伤了有人管,而我们呢?!”
“都在吵什么?”
监工听到了骚动,提着鞭子走过来。
看到监工过来,人群暂时安静了,但监工没有看到,许多低垂下去的头颅下,那眼中燃烧的火焰,并非熄灭,而是被强行压了下去。
仇恨的种子,在对比中疯狂滋长!
黄河的咆哮依旧震天动地,运河的雏形在血肉与汗水中艰难地向前延伸。
这浩大的工程,改变的不止是大地的脉络,更是在重塑着无数小人物的命运,悄然搅动着远在草原的权力格局。
大河两岸,一边是日渐兴旺的烟火人间,一边是压抑待爆的仇恨熔岩,共同构成了这最真实也最惊心动魄的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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