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隐蔽的石阶通往地下,潮湿的霉味混杂着血腥气,在狭窄的过道里弥漫。
吕蒙满面风尘,正快步而来,他刚回吴县,尚未及卸甲,便已着急前来向主公复命。
两名解烦营亲卫,正一前一后抬着一具覆盖白布的担架,紧随在吕蒙身后。
不多时,他们一行已停在地牢入口前。待吕蒙出示令牌,验明身份,那道沉重的铁门,便被值守亲卫拉开。
这里没有阳光,只有火把摇曳投下的扭曲阴影。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汗臭,以及......那一抹挥之不去的绝望气息。
密室之中,孙权亲卫皆按刀而立,孙权本人坐在一张铺陈着虎皮的座椅之上,面沉如水,眼神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阴鸷的光芒。
这里并非议事之地,也非城中大狱......而是他孙仲谋秘密设立于侯府的地牢深处......
“拜见主公!” 吕蒙单膝跪地,声音疲惫而沙哑:
“......会稽之事已毕......逆贼王晟尸首在此......”
“办得好!子明......辛苦了!”
孙权淡淡应道,他没有看向担架,却仿佛被远处黑暗中事物所吸引。
很快,沉重的脚步声响起,潘璋那魁梧的身影出现在地牢过道,身后几名解烦营精锐押解着几个血肉模糊的身影。
孙策昔日之敌,笮融,刘繇麾下的几名降将校尉——赵达,陈立,薛宜。
这几人早不复武将威严,如同破布般被拖拽着,身上衣甲尽皆破碎,裸露的皮肉上布满鲜血,鞭痕,烙铁印,甚至连手指都已扭曲变形,显然不久前才受过重刑。
随着潘璋一声令下,这些“叛将”被解烦营精锐粗暴地扔在冰冷潮湿的石板地上,发出微弱而痛苦的呻吟......
“禀主公!”潘璋的声音带着一丝残忍的快意,抱拳道:
“这几个叛贼,终于被我撬开了嘴!他们承认了,曾受王晟那老贼蛊惑牵线,将程公援军的行军路线,大致兵力,交给了霍骁麾下秘谍!每次传递消息,都能拿到王晟老贼转交的金饼!”
孙权嘴角终于露出一丝冷笑,他目光扫过地上如同烂泥般的几人,道:
“很好!前几日收押的高岱,盛宪呢?这两位自诩‘强项令’的江东清流名士,骨头早该软了吧?”
潘璋狞笑一声道:
“那两个酸儒,末将昨日还未动大刑,只是几顿鞭子下去,就涕泪横流,全招了!”
“他们承认对伯符公,对主公心怀怨毒,不满孙氏对江东世家‘压迫苛待’,暗中指使家中管事和旁支子弟,通过王晟这条线,也与那霍骁秘谍接触,传递过不少我江东内部人员与军备情报!”
孙权闻言,怒而起身,来到吕蒙带来的那副担架前,猛地将那块白布掀开。
出现在他眼中的,正是王晟那张苍白扭曲,凝固着无尽怨毒的面庞,其脖颈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触目惊心......
孙权微微平复心中恼怒,恨声道:
“看来那霍骁秘谍,皆是由这王晟老狗牵线搭桥,非但赵达,陈立,薛宜受其收买,高岱,盛宪二贼也是帮凶!”
“未能将王晟老狗生擒活捉,带回吴郡千刀万剐,倒是便宜这老贼了!”
吕蒙心中一凛,却不敢再开口。
吴郡高氏家主高岱,盛氏家主盛宪,二人出身江东名门望族,皆为江东名士。
在张昭,鲁肃连番苦劝之下,孙权稍稍顾及“影响”,只将高岱,盛宪安置于吴县大狱,倒不好将他们暗中关入这处地牢。
不过......事实证明,高岱,盛宪一介体弱文士,根本吃不住潘璋严刑拷打,昨日便在狱中说出了孙权想要的一切!
此刻,孙权目光扫向地牢最深处,那里还有最后两个“硬骨头”——焦已!祖郎!
在潘璋与众亲卫的簇拥下,孙权一路前行,来到被高高吊起,已是血肉模糊的两人面前。
焦已的状况比外面那几个校尉好不了多少,他耷拉着头,气息微弱,显然也熬过了酷刑。
潘璋上前拿起一根烧红的烙铁,在焦已胸膛上按了下去,滋啦一声白烟升腾,伴随着撕心裂肺的惨叫。
“焦已!我方才已经说过,你若就此认罪,还能求个痛快!甚至......主公法外施恩,或许还能饶你一条性命!”
潘璋先是用刑,随后竟又“循循善诱”,甚至瞥了一眼被吊在一旁,正对他怒目而视的祖郎。
焦已身体一颤,仅是沉默片刻,他终于艰难地抬起头,眼神涣散,声音嘶哑,断断续续道:
“末将……末将糊涂……受了王晟钱财……泄露了……泄露了丹阳的兵力布防……给……给霍骁的奸细……”
他每说一个字,都伴随着剧烈的痛苦喘息......
“焦已!你……你放屁!”
被吊在旁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