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妖丹!"我吼道,"你被它骗了!"
庞勇猛地抬头,眼里全是血丝:"你胡说!小石头会喊爹......"
"它喊的是'爹'吗?"我扯下襁褓,"你听——"
黑团突然张开嘴,发出婴儿般的啼哭。可那声音里,分明裹着成年男人的嘶吼:"救我......救我......"
庞勇瘫坐在地。我这才看见他后背的衣裳全湿了——不是汗,是血。从锁骨到腰际,有道狰狞的伤口,正渗出黑色的血。
"是它......"他声音发抖,"上个月在乱葬岗,它附在我身上。我以为......以为烧了它......"
王生的剑指向黑团:"这是蚀魂妖,专啃人心肺。庞将军,你被它寄生了。"
黑团突然暴起,朝庞勇扑去。我抄起地上的碎瓷片就扔,却被它躲开。眼看它要咬穿庞勇的喉咙,我颈间的时空仪碎片突然爆发出强光。
"啊——"黑团惨叫着缩成一团,"时空之力......你是......"
"闭嘴!"我扑过去,用碎片抵住它的额头,"现代医学告诉你,寄生虫会被高温杀死。王生,拿火折子来!"
王生已经反应过来,抄起火把就扔。火焰裹住黑团的瞬间,它发出刺耳的尖叫:"你毁了我的肉身......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做梦。"我用碎片划开它的核心,"现代焚化炉的温度,可比这高多了。"
黑团化作青烟消散时,庞勇突然抓住我的手。他的手不再滚烫,反而冷得像块冰:"白姑娘,你说......我还能做人吗?"
我望着他后背的伤口——那里已经结痂,露出粉色的新肉。时空仪碎片突然安静下来,不再发烫。
"能。"我帮他擦掉脸上的血,"但得先跟我回府,喝碗符水。"
王生蹲下来,替他包扎伤口:"我让春桃熬姜汤。"
庞勇望着我们,突然笑了。这次的笑,没有酒气,没有疯癫,像个终于找到家的孩子:"好。"
我望着天上的月亮,突然想起现代导师的话:"穿越不是改变过去,是治愈自己。"
或许吧。但此刻,看着庞勇被王生扶着往府里走,我摸了摸腕间的妖纹——它好像淡了些。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春桃举着灯笼从院里跑出来:"姑娘!我煮了姜汤,还有您要的符纸!"
我接过灯笼,暖黄的光裹住我们三个的影子。风卷着桂花香吹过来,这次,我没闻到血腥味。
王生用布巾擦净剑上的血,火光映得他眉峰微挑:"这蚀魂妖的妖丹里,怎么会有半块青铜虎符?"
我凑过去,就着火折子的光看。妖丹碎裂的残渣里,确实嵌着枚指甲盖大小的虎符,表面刻着歪扭的"镇"字,边缘还沾着暗褐色的血——不是妖丹的,是人血。
"虎符......"庞勇突然攥住我的手腕,指腹蹭过我腕间的妖纹,"我在乱葬岗捡到的襁褓里,也有这个。"
我心里一沉。之前替他收拾"小石头"的襁褓时,确实见过类似纹路的布片,只当是普通襁褓的残料,此刻想来,那布料的触感根本不是棉麻,倒像......像某种妖物的鳞皮。
春桃举着陶壶过来,壶里的姜汤腾着热气:"姑娘,将军,喝口热乎的暖暖身子。"她的声音突然顿住,目光直勾勾盯着庞勇怀里的襁褓——方才被我撕开的布角,此刻竟自己慢慢合拢了。
"春桃?"我唤她,她猛地回神,手一抖,姜汤溅在青石板上,发出"滋啦"一声:"对不住......奴婢方才瞧着这襁褓,怪渗人的......"
庞勇低头看向怀里的襁褓,喉结动了动。月光透过院墙上的破洞洒下来,照得襁褓表面的青黑色纹路忽明忽暗,像条活物在他怀里游走。
"我去灶房再煮碗姜汤。"王生突然起身,剑穗扫过门槛时,我瞥见他腰间挂着枚半旧的平安符——是今早我去城隍庙时,硬塞给他的"谢礼"。此刻那符纸的颜色,不知何时从朱红褪成了暗粉,像浸透了血。
"王兄等等。"我叫住他,"虎符的事,你以前见过?"
他脚步一顿,侧过脸时,月光刚好照亮他的下颌线。我这才发现,他脖颈处有道淡粉色的疤痕,形状像极了......像极了被什么东西的指甲抓出来的。
"五年前雁门关大捷,我在敌军主帅帐里缴获的。"他摸了摸疤痕,声音轻得像叹息,"当时那主帅的尸体......"他突然住了口,目光扫过庞勇怀里的襁褓,"罢了,明日我再去查查。"
春桃端来新的姜汤,手却在发抖。我接过碗时,触到她的指尖冰凉:"姑娘,您腕间的......"她指着我的妖纹,"方才那妖物扑过来的时候,我瞧着它怕的不是火,是您腕子上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