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尉大人。"副将陈武从阴影中走出,"探子回报,前日无心尸的指甲缝里沾着西市布庄的粗棉絮。"
王生瞳孔微缩。西市布庄是张屠户的产业,而张屠户的小女儿,正是首个遇害的孩童。他将佩剑往地上一插,剑鞘磕在青石板上发闷响:"把布庄伙计都拘来,我亲自问。"
陈武刚要退下,竹影里晃出藕荷色身影。白薇薇端着青瓷酒坛,发间珠钗映月光,酒坛里浮着半朵桂花:"都尉大人要夜审?我新酿的桂花酿,给各位壮行。"
王生接过酒盏,触到她微凉掌心:"今日不饮酒。"转头对陈武道,"去请张屠户家的账房先生,说我要查他上月进的棉絮。"
白薇薇倚着廊柱笑,袖中半块青铜镜突然发烫,镜面映出账房先生的脸——那人袖口沾着暗褐色血渍,正藏在袖中揉搓。她心头一紧,却被王生打断:"薇薇姑娘,去前院看看佩蓉,她今日又咳了。"
她应着转身,裙角扫过廊下铜铃,恍惚听见原主记忆里雨夜的呼喊:"阿薇莫怕,娘亲在......"
西市布庄内,张屠户对着账房吼:"我说那批棉絮是给城隍庙的!你当都尉大人查偷税漏税?"
王生指尖敲着账本:"张老板,上月十五你进了三十匹粗棉絮,可伙计说没送城隍庙。"
张屠户额角渗汗:"许是伙计记错了......"
"是么?"王生摸出半块青铜镜,"这镜面上的棉絮纤维,可是你家的?"
张屠户瞳孔骤缩,扑通跪地:"是那妖物!小的见她裹着人皮,用棉絮裹心脏......"
"住口!"白薇薇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怀中抱着月白氅衣,"张老板再胡言,我定叫你......"
"薇薇!"王生见她脸色发白,"你怎来了?"
这时庞勇的丫鬟急跑进来:"都尉大人!庞大哥又咳血了!"
王生脸色一变,转身就走。白薇薇望着他背影,喉间泛苦,摸出青铜镜——镜面发烫,映出庞勇的房间:老大夫正从他喉咙里取出半片青鳞。
"原来......他追的妖物,是冲我来的。"她喃喃。
湖畔小船上,佩蓉给高翔包扎深可见骨的伤口。"高捕头,你这伤......"
"不妨事。"高翔扯过布条,"妖物现原形,我用船桨砸,没让它伤着素素。"
佩蓉手一抖,想起方才素素落水时,自己正和王生说话,没来得及拉一把。而少年小易脱了外衣跳进湖,浮上来时抱着昏迷的素素,嘴唇发紫仍紧紧护着:"素素,你莫怕......"
佩蓉望着这幕心头暖,转头见王生望着湖面出神,月光下他的侧影,像极了三年前初见时,在桃花树下替她捡帕子的模样。
"阿生。"她轻声唤。
王生回过神握住她的手:"佩蓉,等抓了妖物,我们......"
"我明白。"她将他的手贴在自己心口,"只要你平安就好。"
乱葬岗的风裹着腐叶,白薇薇站在青铜镜前,镜面映出她的脸与红衣女子重叠。
"阿薇,你终于来了。"红衣女子的声音从镜中传来,"你娘亲骗了你,那夜是我引狼入室,她为救你挡了雷火。现在,该你替她了。"
白薇薇笑了:"我娘亲换我活,不是让我替你成道,是让我好好活。"
她举起青铜镜,镜面泛蓝光。红衣女子尖叫扑来,却被镜光弹开。
"你身上的妖丹,是我三百年前种下的!"红衣女子狞笑。
白薇薇腕间灼痛,摸向颈间狐丹——原本温润的妖丹滚烫开裂。"你在我出生时种下妖丹,为的就是今日。"
红衣女子狂笑:"等你妖丹成熟,我便借你身成道!"
白薇薇咬碎舌尖,喷出血精血溅镜面,镜面裂出蛛网纹。"阿生,对不起,我又要食言了。"
镜中女子尖叫着被镜光刺穿额头,身体崩解,只剩颗黑光妖丹,被白薇薇的妖丹吸入。
她瘫倒在地,青铜镜彻底碎裂。望着渐亮的天色,她笑:"娘亲,我没让你失望。"
王生提着灯笼跑来,怀里抱着她的珠钗:"阿薇!"
她抬头望他,虚弱笑:"阿生,我是不是很丑?"
"不丑。"他将她抱进怀,"你在我心里永远最美。"
晨雾散尽,两人并肩走出乱葬岗,路边野菊沾着晨露,像两滴未干的泪。
陈府书房,佩蓉对着白薇薇的脉案发呆——脉案写着"妖丹反噬,气血两虚",她望着月光,心慌得厉害。
"阿姐。"白薇薇从身后抱住她,身上茉莉香裹着她。
"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