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的瞬间,王英和郑吉都愣住了。
李静从廊下走出,望着眼前这三个为她卷入纷争的人,忽然轻轻笑了。她走到白薇薇面前,抬手抚上对方流血的肩头:“换心吧,我答应你。”
这一次,她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白薇薇和王英同时怔住。
“我累了。”李静望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轻声道,“与其看着你们为我争来斗去,不如成全一个。”她转头看向王英,眼中带着释然,“王英,我不怪你了。”
晨光刺破云层的刹那,白薇薇的指尖终于触上李静的心口。两道身影在光晕中交叠,没有人看到,李静唇角那抹极淡的笑意里,藏着一丝无人能懂的决绝——她要换的,从来不是半颗心那么简单。
朝阳彻底跃出地平线,将四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可这一次,没有人再犹豫退缩。
因为他们都明白,所谓守护,从来不是独自逞强,而是哪怕前路刀山火海,身边有值得并肩的人,便敢一往无前。
白薇薇抬手按了按仍在隐隐作痛的心口,那里除了自己的心跳,还多了一道微弱却执拗的搏动——是李静的同心蛊在回应。她望着王英转身安排防务的背影,忽然想起昨夜浮生说过的话:“人心最是难测,你敢赌她这颗心,就别怕万劫不复。”
那时她只当是寒冰地狱的人不懂人间情分,此刻却没来由地一阵心悸。
“怎么了?”王英察觉到她的异样,回身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是不是心口又不舒服?”
白薇薇刚要摇头,眼角余光却瞥见榻上的李静。对方不知何时闭上了眼,唇角那抹浅淡的笑意未散,可鬓角竟渗出一丝极细的血线,悄无声息地洇入枕套。而那道与白薇薇相连的同心蛊,正随着血线的蔓延,在她心口泛起一阵尖锐的刺痛。
她猛地看向李静的脸,那张苍白的脸上,竟缓缓浮现出与郑吉相似的妖印,只是颜色更浅,像一抹将褪未褪的残霞。
“李静她……”白薇薇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指尖指向榻上的人,却发现自己连完整的名字都说不出口。
王英和郑吉同时回头,看清那抹妖印的瞬间,郑吉手中的长刀“哐当”落地。他踉跄着扑到榻边,指尖刚触到李静的脸颊,就被一股冰冷的寒气弹开——那寒气里,裹着他再熟悉不过的怨煞之气。
“不可能……”郑吉喃喃自语,眼中的血色瞬间褪去,只剩下彻骨的寒意,“怨煞明明被浮生压制了,怎么会……”
白薇薇忽然想起李静方才的话,想起她抚着心口时那抹近乎悲壮的笑容。同心蛊,同生共死……原来这禁术的真正代价,是将对方的痛苦与诅咒,尽数揽到自己身上。
李静根本不是要看着王英如何待她,而是早就做好了用自己的命,替郑吉承受怨煞反噬的准备。
王英僵在原地,看着榻上气息渐弱的李静,看着郑吉崩溃的背影,再看着白薇薇心口不断扩散的金色血痕——那是同心蛊因宿主濒危而发出的预警。他突然明白,李静所谓的“成全”,从来都不是成全他和白薇薇,而是用最惨烈的方式,给了他们所有人一条生路,独独把自己推向了绝路。
远处的傀儡嘶吼声越来越近,天际的黑雾翻涌着压向城头。可这一刻,所有人都忘了城外的危机,只怔怔地望着榻上那个始终温柔浅笑的女子,看着她生命的气息像风中残烛般摇曳,却连伸手去救的勇气都没有。
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是李静自己选的路。一条用生命铺就的,名为“守护”的路。
白薇薇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砸在李静的手背上,滚烫的泪滴竟烫得那只手微微动了一下。李静缓缓睁开眼,看向围在榻边的三人,虚弱地扯了扯嘴角:“别哭啊……我这颗心,最见不得眼泪了……”
话音未落,她心口的同心蛊突然发出一声细碎的裂响,白薇薇猛地喷出一口金血,直直倒向王英怀中。
而天际的黑雾里,忽然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像无数怨魂在同时低语:“第一个,开始了。”
白薇薇倒在王英怀里的瞬间,李静心口的同心蛊骤然发出刺目的红光,那光芒穿透窗棂,竟与天际的黑雾遥相呼应。黑雾中翻涌的怨煞之气如同找到了宣泄口,顺着红光的轨迹疯狂涌入李静体内。
“静儿!”郑吉嘶吼着扑过去,却被红光弹开,手腕上瞬间浮现出与李静相同的妖印,只是颜色浅得几乎看不见——那是怨煞被转移的痕迹。他这才明白,李静不仅替他承受了反噬,还用同心蛊的牵引,将全城的怨煞都引向了自己。
王英抱着气息奄奄的白薇薇,看着李静周身红光越来越盛,而她的脸色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那个总爱跟在他身后的小姑娘,举着刚摘的桃花,笑靥比春日还要明媚。那时的她,怎么会想到自己有一天,要以这样的方式离开?
“王英……”白薇薇在他怀里艰难地睁开眼,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