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挪到床边,他连脱鞋的力气都没有了,直接带着一身疲惫栽倒下去。身体与床垫碰撞的瞬间,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仿佛一滩被人随意泼洒在地上的烂泥,四肢毫无章法地摊开,连手指都懒得蜷曲一下。眼皮像是被强力胶水粘住,沉重得无论如何也掀不开,脑海里还残留着昨晚战斗的碎片画面——敌人隐藏在暗处的压迫感、换位能力发动时的短暂眩晕……但这些念头很快就被汹涌的倦意吞没。他甚至没来得及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呼吸就迅速变得均匀而深沉,沉沉地睡了过去,像沉入了一片没有尽头的黑色海洋,连梦境都未曾光顾,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下午。
此时,房间里的时钟已经到了两点一刻。墙上的石英钟滴答作响,秒针每一次跳动都像是敲在寂静的空气里,格外清晰。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斜斜地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狭长的光斑,里面浮动着细微的尘埃。林垣依旧保持着昨晚倒下时的姿势,只是不知何时侧过了身,一条腿搭在床沿,头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头上。但他却毫无起身的意愿,甚至连转动一下眼珠都觉得费力,胃里空空荡荡的,却连吃饭的念头都没有——那种饥饿感被更深沉的疲惫覆盖,像是被潮水淹没的礁石,连轮廓都模糊不清。
他觉得自己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压住,那力量并非来自外界,而是从身体深处蔓延开来,沉甸甸地压在胸口,让呼吸都变得有些滞涩。他想抬手揉揉发胀的太阳穴,可手臂刚抬起几厘米,就像被无形的绳索拽住,又重重地落回床上。被褥的褶皱硌在腰侧,带来轻微的不适感,但他连调整姿势的力气都欠奉,只能任由那股疲惫感像藤蔓一样缠绕全身,将他牢牢锁在这片狭小的空间里。
也许是昨天的行动让林垣感觉到疲惫了,那种疲惫并非单纯的体力透支,更像是精神与肉体的双重消耗。毕竟昨晚对付的敌人一直都没有现身,始终像个幽灵般躲在暗处,从未露出过真实面目。对方似乎很清楚林垣的战斗方式,从头到尾都在跟他操控的傀儡对抗——那些傀儡虽然动作灵活、力量惊人,却需要林垣时刻集中精神去对抗,精神力如同流水般不断消耗。
他记得自己至少使用了五次换位能力。那是一种需要高度集中精神的技能,发动时眼前会瞬间,身体会与指定目标交换位置,每一次过度使用都伴随着强烈的眩晕感,像是被人用重锤猛击了后脑,胃里翻江倒海。每一次都精准而及时,好在没有让自己受伤,。但这种高度紧绷的状态,比正面硬拼一场还要累人,精神弦一直绷到极限,直到确认敌人撤离,才骤然断裂,留下满身心的疲惫。
过了一会儿,林垣终于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他先是慢慢转动脖颈,让僵硬的颈椎发出一连串轻微的“咔咔”声,然后用手臂撑住床垫,一点一点地坐起身。这个简单的动作让他喘了好几口气,额头上又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他坐在床边缓了片刻,低头看着自己泛白的指节,用力握了握拳,感受着肌肉逐渐恢复的力量。窗外隐约传来雨声,淅淅沥沥的,带着一种潮湿的气息,让他突然生出出去走走的念头——或许活动一下筋骨,能驱散这挥之不去的疲惫感。
他站起身时,双腿还有些发软,扶着墙站了几秒才稳住身形。简单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衣服,又用冷水洗了把脸,冰凉的触感让混沌的大脑清醒了几分,才推开门走了出去。
秦天等人的调查仍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从走廊里匆匆走过的工作人员脸上,就能看出那种忙碌的氛围——他们手里抱着厚厚的文件,脚步匆匆,低声交谈着什么,眉宇间带着凝重。林垣偶尔能听到“线索”“分析”“异类”之类的词语,却没有上前询问的兴趣。他目前的任务已经暂告一段落,暂时处于无事可做的状态,像一个被暂时搁置的零件,与周围的忙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的临时借调手续还没有顺利办妥。据说卡在了某个部门的审批环节,具体原因不得而知,但这意味着他在一段时间内拥有了相对的自由。不用按时参加早会,不用随时待命准备行动,不用对着那些复杂的地图和数据报表分析情况。这种自由像是在紧绷的日程表上突然出现的空白,虽然短暂,却足以让他喘口气。
西南省的气候与林垣熟悉的地方大不相同。他从小生活的北方,空气干燥而清爽,即使到了雨季,也多是短暂的雷阵雨,雨过之后很快就会放晴,空气中带着泥土被冲刷后的清新。但这里却完全不同,空气里仿佛能拧出水来,那种潮湿感无孔不入,钻进衣服的纤维里,附着在皮肤表面,让他总觉得身上黏糊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