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大的办公椅稳稳地立在房间中央,深棕色的真皮表面在微光中泛着温润的光泽,椅背顶端的雕花在阴影里舒展成神秘的纹路,每一道刻痕都像是岁月留下的密码。男人陷在椅中,身形大半被黑暗吞噬,只有偶尔抬手时,才能瞥见他指节分明的手掌正捏着一张薄薄的画像。画像的边缘已经被反复摩挲得微微发毛,纸张在他指间轻轻颤抖,仿佛承载着某种难以言说的重量。他保持这个姿势已经很久了,久到空气中的尘埃都在微光里沉淀出固定的轨迹,目光却始终如钉,穿透画像上模糊的轮廓,像是要望进某个被时光掩埋的深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类似陈年檀木的气息,与悬浮的尘埃交织,凝成一种近乎凝固的静谧,连呼吸都仿佛会惊扰这脆弱的平衡。
角落的丝绒沙发陷出一道柔和的弧度,像是被时光熨烫过的痕迹。女人斜倚在那里,身姿慵懒如蜷在暖阳里的猫,肩头的曲线在暗影中勾勒出流畅的轮廓。她指间的高脚杯里,红酒呈现出深邃的石榴红,杯口残留着她唇印的浅淡痕迹,如同雪地上落了一片暗红的花瓣。酒液随着她手腕的轻晃缓缓旋转,在杯壁上划出猩红的弧线,又缓缓回落,留下挂壁的酒痕如同凝固的血珠,沿着玻璃的弧度慢慢下滑,最终汇入杯底的酒液中。冰凉的杯身与她温热的指尖相触,凝结的水珠顺着杯底滴落,在地毯上洇出细小的深色圆点,很快便被厚实的绒毛吞没,不见踪迹,仿佛从未存在过。
“二哥,大哥发消息回来了?”女人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细微却清晰的涟漪。她的语调漫不经心,尾音带着一丝慵懒的上扬,仿佛只是随口问起窗外的天气。
男人的视线从画像上抬起,目光在昏暗里停顿了片刻,像是在适应光线的变化,才缓缓开口。他的声音像是从生锈的铁盒里溢出,低沉中带着摩擦的质感:“是的,还有人也进入了登神之路。大哥让我们务必查清这个人的身份。”说话时,他的拇指仍在画像边缘反复摩挲,仿佛那纸张能给出答案,指尖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纸页,似乎要将画像上的轮廓焐热。
女人闻言轻笑,嘴角弯起的弧度在暗影里若明若暗,如同水面荡漾的月光:“是不是又有人获得资格了?”她的语气里藏着一丝玩味,仿佛在谈论一场与己无关的赌局,指尖轻轻敲击着杯壁,发出清脆的轻响。
“怎么可能。”男人的声音陡然添了几分冷硬,像是被投入冰窖的铁块。他将画像重重放在红木办公桌上,纸张与桌面碰撞的轻响在空旷里格外清晰,惊得空气中的尘埃都微微震颤。桌面的木纹在微光中舒展如河流,砚台、镇纸与散落的钢笔在桌面上投下歪斜的影子,像是被遗忘的标点符号。
他沉默片刻,指节叩击桌面的声音规律响起,笃、笃、笃,像是在计算某个无解的难题。随后,他又俯身将画像重新拿起,指腹掠过画像上的人影,眼神里翻涌着困惑与不甘:“那场战争的规模你也知道,天崩地裂,日月无光,连神只都要避其锋芒,根本不可能有参与者活下来。”他的声音里裹着亲历者的沉重,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碾过,“如果他们还在,那为什么我们的能力会停滞不前,像被无形的墙困住?”
女人转动着空了大半的酒杯,酒液在杯底晃出细碎的光,像是揉碎的星辰:“他们可不一定没有什么后手。”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从远处飘来的风,“能在那场浩劫里走到最后的,哪个不是把后路铺到了黄泉边上?藏在山腹里的密室,沉入深海的祭坛,埋在古墓下的阵法……总有我们不知道的手段。”
男人抬眼望向她,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穿透她脸上的浅笑,看清那笑容背后的真实:“神迹已经消失了上千年,天地间的灵气稀薄得像将熄的烛火,连呼吸都觉得滞涩。你还能感应到那种契机吗?哪怕只是一丝微弱的悸动?”
女人仰头饮尽杯中残酒,喉结滚动的弧度在微光里格外清晰,像是吞咽下一片暗红的晚霞。她将空杯放在茶几上,杯底与玻璃桌面碰撞的脆响带着一丝怅然,在寂静里荡开涟漪:“二哥说笑了,如果我能感受到那一丝契机,哪怕只是风中残烛般的微光,又怎么会让大哥冒险踏上那条路。”她转头望向落地窗,窗外的城市灯火如碎钻般铺展,却照不亮她眼底的雾霭,“好渺茫的希望啊,你说大哥能成吗?那条路,据说连神都走得步步惊心。”
男人没有立刻回答,办公室里再次被寂静填满,只有远处传来的车流声,像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低语,若有若无。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疲惫的沙哑,像是跋涉了千里的旅人:“我也不知道。但这是我们唯一的出路,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