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怕死?!”
见大多数弟子都没退缩,立时激起李庸男儿血性,反手拨开孙霖,正要上前主持大局。奈何刚刚侧开半个身子,孙霖顶着他的后背突然冲出一股沛然真气,将他向后震退丈许。
“孙霖你……”
他蹡蹡急退数步,直到一脚踏在主殿门槛上才勉强止住身形。他刚刚呵斥了孙霖一句,赫然见孙霖后脑勺处冲出一口薄薄长剑。
“妖人!”
他目眦欲裂,爆喝一声推掌跃出。孙霖的尸首似被人一脚踢来,快比飞石,他左手一围,将孙霖的尸首拦腰接住,右掌毫无迟疑的向藏在背后那一道黑影落去。同时,他二人也双双滚落进了主殿之中。
怒仙掌法,他使出来的威力虽不及李君璧十分之一,但毕竟盛怒之下,用尽全功,刚猛之处却也不容小觑。只看眼前一花,那黑衣人似乎鬼魅灵蛇般扭腰闪避,刚猛的掌风从腰际擦过,别说撕开血肉,便是衣裳也没擦破半点。掌风穿过殿门,正中阶前一尊白玉狮子,顷刻间那五尺高大的白玉狮就被轰得四分五裂。
眼看那鬼魅般的女子东挪西闪,移形换位似得飞速靠近。李庸一把放下孙霖,原地转圈,双掌呼呼急出,掌风密如一座巨钟,一层推着一层,向四面八方席卷开来。直震得柱头剧颤,积灰漫天。豁然间,各色杂音中,李庸似乎听见泼剌一声,好似飓风撕裂布帛。李庸听声辨位,立马站定身形,纵身跃起,双掌齐出,向西南侧轰然拍去。
掌风呼啸而过,将厚实的墙壁打出一个硕大的窟窿,然而所过之地却没有半个人影,也没有一滴朱红。李庸双眉一挑,心已经凉了半截,拧腰回掌,然而掌风未成,那一口薄剑便从掌心灌入手腕,狠狠刺入。
“啊……”
李庸惨叫出声,却不敢有丝毫懈怠,左手掌势不懈,当头便朝着蒙面女子面门拍去。然而就在此时,一双碧绿瞳眸瞬间映入眼中。浑身如被点了穴道,又或是被人用一圈圈粗大的麻绳死死裹住,半点也动弹不得。生成的掌势没能顺利挥出,积蓄的力道瞬间反噬回弹,将他震得左臂骨折脱臼,颓然垂落。
不过这一道骨裂剧痛,便又将他从失神惶然之中拉回清醒。他低头一看,原来方才那一声裂帛脆响不是来自蒙面女子,而是自己的衣衫被女子用剑气破开。他刚猛密集的掌风中,那女子的剑气似一枚细长银针寻隙刺入,才教他空亏一溃。
殿外的厮杀声已然渐渐平息,可那名叫阿虺的年轻人的嚣狂笑声却依旧嘹亮,他心下一沉,知道流星半月阁就此葬送了……
“拿来!”女子冷冷地说。
祖宗基业葬送在自己手中,李庸心如死灰,仰头闭目,一言不发,只求速死。
“拿来!”
女子手中一拧,剑刃便在李庸的手腕中搅动,疼得李庸嘶吼呻吟。“啊……拿……拿什么?”
女子冷哼一声,道:“少装蒜。自然是天道令。”
李庸双目瞪圆,满脸的难以置信,原来他一直以为这素不相识的一男一女是仁宗所派。
在天墓山,他明目张胆的刺杀白诺城;在枫林渡,大庭广众之下他痛斥仁宗……其实他早就知道有今日,也一直在等着这一天。自从太白剑宗被勒令封山自省,他就等着仁宗派人来灭门屠山,顺便取走怒仙掌的功法秘籍。可眼前女子的话却叫他诧异,他忍着剧痛问:“你们不是狗皇帝所派?”
那女子面容尽被遮住,瞧不出她的表情,只能通过她那一双诡异瞳眸的片刻闪动隐约察觉她的诧异。她冷冷一笑,说:“你没有提问的权力。交出天道令,本姑娘给你个痛快。”
“天道令不在我手中。”他死死盯着女子,咬牙冷笑:“便是在我手中,你杀我弟子毁我山门,我宁死也不会给你。”
“没想到你这么个草包,竟也有三分骨气。”女子同样回以轻蔑冷笑,接着说:“那便让我瞧瞧你到底有多硬气。”
说着眸中幽光忽闪,李庸的颅中似被投入一块烧红镔铁,在脑子里一通乱搅,那种撕心裂肺的剧痛瞬间如剥皮拆骨,痛得身魂分离。他双眸翻白,片刻就晕死了过去。
然而女子手中长剑左拧右转,手中剧痛又将他再次疼醒,女子又施展幽瞳酷刑,如此晕死了又醒来,醒来又晕死,反复数次。便是再硬气的汉子也忍不住了,李庸荷荷喘着粗气,浑身都被冷汗浸透,又滴答湿了一地,他断断续续得说:“天……天道……令,不在……不在我……手……手中。”
女子丝毫不信。“天道令何其珍贵,自然是由阁主秘藏。既然不在你父亲和黄易君手中,便只能在你手里了。”
李庸答道:“家父……离……离开时,随身……带……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