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震岳挥着他足有百斤重的斩马刀在敌阵中劈出一道血浪,刀锋卷起的风声里裹着北狄人的惨叫。
几个年长的北狄老兵脸色骤变,手中的弯刀竟微微发抖。
二十年前陇西战场上,就是这个杀神,一人一马冲进王帐连斩十二卫,刀尖挑着狼主金冠在万军丛中杀了个来回。
有些北狄老兵犹记得雷震岳,这个不要命的疯子杀人无数,每次遇上必让他们死伤惨重。
战场上混战,刀剑无眼。
经常是顾前不顾后,你正在前面厮杀呢,后面可能就会有人来捅你一刀。
但是雷震岳偏不怕,传说中他练就了一身铜皮铁骨,砍也砍不断,捅也捅不透。
有一次有个北狄士兵从后面给了他一箭,旁边的的北狄士兵还来不及高兴,就看到雷震岳徒手把箭生生拔下来了。
拔下后呲了一脸血,看着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就像现在。
“雷疯子!是雷疯子!”一个满脸刀疤的北狄图克嘶声大喊,声音里带着刻骨的恐惧。
“他居然还活着!”
雷震岳闻言狂笑,染血的胡须在火光中根根戟张:“老子不仅活着!”
刀光闪过,那图克的头颅高高飞起,“还等着喝你们狼主的脑髓酒呢!”
剩下的北狄新兵们哪里见过这阵仗,光看着他们已经腿软了。
因此,不待雷震岳拎着斩马刀杀过来,就已经“啊啊啊啊”尖叫着逃走了。
牧野带人杀到东门时,陈肃正带着最后的二十亲卫死守缺口。
老将军的左臂已经不自然地扭曲,却仍用身体堵在坍塌的城墙处。他身后的士兵结成龟甲阵,长矛从盾牌缝隙中不断刺出。
“老将军,退后!”牧野掷出腰间短刃,精准钉入一个正要放冷箭的北狄射手眼眶。
陈肃狂笑着拔出肩头的箭矢反手掷出:“老子教你们打仗的时候,你小子还在玩泥巴呢!”
两支队伍汇合的瞬间,战场形势陡然逆转。
牧野带来的弓箭手取出背着的强弓,沾了火油的箭雨覆盖了北狄后阵。
龟兹骑兵刚要组织反击,却见雷震岳带着主力从西门杀出,刀锋上还滴着金驼卫队的血。
激烈的厮杀就这样在沙漠中开始了。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沙尘时,北狄大军终于开始溃退。
牧野站在城头,看着潮水般退去的敌军,突然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焦羽,那是从燃烧的金驼旗上飞来的。
“堡内还有多少存粮?”他问正在包扎伤口的陈肃。
老将军吐出一口血沫:“省着吃够三个月。”
要不是那群孙子放火烧粮,也不至于只剩这么点儿。
牧野点点头,应该够了。
对于在前线打仗的士兵来说,粮食就是生命。
只要还有一口吃的,他们就还有战斗的力气。
三个月,不算多,如果他们能及时拿下北狄的话。
两人进入铁岩堡内城时,城里的废墟
牧野靴底黏着的血泥在石板上留下暗红脚印。
陈肃的军帐设在原先的马厩里,主将府早被投石机砸成了废墟。
“坐。”老将军用没受伤的右腿踢来个木箱,箱板上还嵌着半截箭簇。
他抛来个皮囊,里面装的却是黄沙镇特酿的梅子酒:“尝尝这个。”
牧野挑眉:“这么舍得?”
老陈头嗜酒如命,喝他一口酒跟要了他的命似的。
陈肃灌了口酒,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最后一瓶了,以后能不能喝上就难说了......黄沙镇的酒窖都被砸了......”
半月前的黄沙镇——
那日清晨,集市刚开张。
张老汉把辛辛苦苦烧制几天的陶罐刚拉出来。
三个北狄商人突然揪住卖陶罐的张老汉,非说他罐底的莲花纹亵渎了驼神。
“放你娘的屁!”
陈肃当时正在巡城,一把夺过陶罐:“这分明是......”
话音未落,一支黑羽箭破空而来,将陶罐射得粉碎。
箭尾绑着的羊皮纸上,用血写着“渎神者死”。
“是阿史那贺鲁的箭。”牧野指尖摩挲着酒囊上的流苏。
陈肃的浑浊的双眼在油灯下泛着凶光:“对,我正准备上报,谁知当夜就出事了。”
当天夜里死了几个外族人。
这两年大夏与外族交好,通商走动很是常见,所以有时候也会有外族留宿黄沙镇。
次日清晨,北狄使团带着二十具“中毒身亡”的商队尸体堵在城门口。
陈肃拍案而起,案上的茶盏震得叮当响:“他们非说是我们的井水有毒,气的老子当场宰了那个满嘴喷粪的使者!”
黄沙镇取水不易,城中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