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蒙古军破了城,你们那些钱财,还不是都孝敬了蒙古人!”
厅内寂静一片。
碎瓷的余声还在地砖之间回响,那落地成灰的青花瓶像一道死线,横陈在所有人的眼中。
可沉默,终究维持不了太久。
终于,还是有人咳了一声,勉强站起身来,拱手苦笑:
“杨大人,您一片赤诚,我们敬佩。但……我们这些人,虽说有些家底,可这年头兵荒马乱,大灾连年,家中仆役人口众多,开销巨大,真要捐出大量的银两……”
他摇头叹气,语气中满是无奈与自怜:“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他话音一落,厅内顿时响起一阵附和:
“是啊!杨大人,我们是真心愿捐,但也得看量力而行啊!”
“我家三代都是书香门第,这些年靠典当家产维生,已是捉襟见肘。”
“万一明年再闹旱灾,老小吃什么?”
站在前列的一位衣冠华贵的富绅更是直截了当地说道:
“杨大人,若真是缺银,不如我给朝中亲戚写封信,求求陛下开恩,拨些军费下来。堂堂皇朝,这等大事,总不能全靠地方豪绅一力承担罢?”
这话一出口,厅内原本的惶恐立刻散去几分,反而有几人眼中闪过一抹得意。
他们不是不明白这番话的含义:这是在给杨过下马威。
朝廷里有人,怕你一个地方军使不成?
然而还未等他们将这股“底气”展开,杨过却笑了。
他笑得很淡,却像一刀割破了厅内的虚伪空气。
杨过缓缓开口,眼中尽是冷意:
“写信?求陛下?”
“你们是不是还不知道,你们汴梁的那点旧人,已经全都下去了。”
杨过的话不高,却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冰寒。
“朝中?呵,你们送信试试,看还有谁接你们的折子。”
杨过忽然不笑了,语气也不转弯了,整个人如铁石般冷硬:
“我再说一次。每家,捐出一百万两银子。拿不出来的今天,就别出这扇门。”
厅内众人顷刻哗然!
“你……你疯了?!杨过你敢!”
“你一个制置使,哪来这么大口气?”
“我们可是襄阳本地百年世家,你不过是外调之人!”
“我堂兄可是太府寺卿,赵阮公主可是我表妹!”
“我朝中还有人,杨大人你可不要太过分了!”
怒声、讥语、威胁如潮水一般涌来,厅内一时竟有些混乱。
但就在此时,**“砰!”**的一声大响。
议厅的木门被人一脚踹开,门扇猛地撞在墙上,震得整座屋宇一震!
众人一惊,齐齐回头。
只见门外寒风灌入,一女一男踏风而入。
前者身着一身黑衣劲装,剪裁利落,衣摆翻飞间裹着几缕冷冽煞气,腰佩白玉长珏,在火光映照下泛出冷冷光芒。她步伐不急,却自有一股摄人气场,英气逼人,眉目间俱是贵胄锋芒。那一张冷峻的面容,哪怕没有介绍,也让厅中众人心中一震。
不是别人,正是瑞国公主赵阮。
其后紧随的是一名铁甲将军,甲胄乌亮如墨,胸前绣着金纹飞鹰,目光如刃,身姿挺拔如标枪。他环顾四周,神情肃杀,气息森寒。赫然正是赵阮亲信刘整——曾统七省禁军之勇将,号称“破锋铁壁”。
赵阮步入厅中,气场如冰,众人所言皆顿。她的目光在厅中一扫,落在一名自诩为“宗亲”的富商身上。她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霜刃割面:“我哪来的你这个亲戚?”
那富商原本倚老卖老,还未开口辩解,闻言却顿如雷劈,跪在地上冷汗涔涔。他认得赵阮,亲眼见过她在边地破敌三千,一剑斩敌将。自己那点旁支族谱拿出来,和公主怕是八竿子都打不着。换做从前,他也能在洛阳横行,呼风唤雨;可眼下,他清楚,朝代真的变了。
厅中豪绅望着他跪下,又见赵阮踏入,心中不由升起侥幸。他们悄悄对视:连瑞国公主都来了,杨过今日也只能收手,这些人纷纷起身,整冠束袍,向赵阮拱手行礼,一边口中抱怨:
“参见瑞国公主殿下!”
“请殿下明察,杨过,草菅人命,乱我大宋纲纪啊!”
“长安制置使杨过,横征暴敛,百姓怨声载道……”
然,就在这群人言辞激烈之时,赵阮淡淡转头看向杨过,眉目不动分毫,语气却冷得让人骨髓生寒:“师弟,你就是太心善了。这些蛀国害虫,到了生死关头还只会卖嘴讨活,审问什么?直接炒家灭族便是。”
她话音未落,便已一挥衣袖。
厅外传来“轰隆”一声,整齐划一的铁甲士卒破门而入,身披重甲、手持战刃,每一人皆是从战场上杀出来的精兵,眼中无一丝怜悯,动作迅猛冷酷。他们早已在暗中包围此地,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