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这江山,是他们的。”
“但丁家,还会在。”
襄阳城外,夜风萧瑟,蒙古大营,风旗猎猎。
军帐之中,灯火通明,一盏铜灯投下摇曳光影,将厚重的营幕拉出一圈圈微晃的暗影。
武敦儒端坐于主位,眉头微蹙,眼神警觉而沉着。他的面前,锦囊才刚拆开,手指尚覆在那张宣纸之上。
身侧,一名身穿男装的青年女子,正是耶律燕。
她束发披甲,外披青色蒙古骑军长袍,身姿挺拔,神情冷峻。若非熟识,几乎无人能辨出其女儿身。
这些月来,她作为忽必烈与武敦儒之间的私信传者,虽未明言效忠,但在来往密信之中,已逐渐建立了某种近似盟友的隐性信任。
“这是今夜刚送来的密信。”她淡淡道。
武敦儒接过锦囊拆封,展开那一角时,眉头不禁再次一皱。
上头,只有四个字堕其军志。
字迹隽秀简练,毫无冗言。
他盯着那短短四字,沉默许久,最终看向耶律燕,语气中带着些许困惑与试探:
“你怎么看?”
耶律燕也低头扫了一眼,轻声道:“依我看来,这是在提醒我们要从精神层面击垮阔端的军队意志。”
“不是正面动刀枪,而是削其心,乱其军,断其志。”
耶律燕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思索的冷芒:
“如今阔端调兵北上,却迟迟不攻襄阳,三军焦躁。若能再添些离间、诡谋、反谣,瓦解其将心与士气……不战而胜,正合杨过之道。”
武敦儒点了点头,似有所悟,但眉宇间仍有些犹疑未散。他正欲追问细节,忽然营帐门帘被猛然掀开,一道高大的身影不通传地闯了进来。
夜风灌入,将灯焰吹得一阵乱跳。
来人一身金甲,面沉如水,虎目含怒。
正是阔端。
他眉头紧皱,一步踏入,声音低沉而不善:“武将军,看来你这帐中,近来倒是越来越热闹了。”
他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耶律燕,停顿片刻,眉宇微挑,似乎对眼前这个男子长相颇为满意,虽然阔端不是弯弯,但眼前的男子显然比他见过的很多女子长得都要俏丽,不免多看了几眼。
营帐内气氛,霎时紧张。
耶律燕未退半步,只抱拳躬身一礼,语气冷静:“见过阔端王子。”
阔端扫了一眼耶律燕,虽未出言回应其问礼,却略一点头,权作回应,转瞬便将目光移向武敦儒,语气略显不悦:
“你下午在我兄长们面前,不该叫我‘大汗’。”
他声音低沉,带着咬字的压抑,显然这事他憋了许久:
“你那一声叫得太响了,我看得出来,贵由的眼神已经对我颇为不顺。”
武敦儒心头一紧,脸上却装出恰到好处的惊讶与愧意。
“是我唐突了。”他说着,立刻起身,转头看向一旁的耶律燕,温声道,“你先退下吧。”
耶律燕对视了他一眼,没有多言,只微微颔首,抱拳而退,身形干净利落地掀帐而出。
待帘幕落下,营帐之内的火光轻轻摇曳,武敦儒才转回身来,换上一副更为亲近与直白的语气:
“大汗,您能做大汗,是迟早的事。”
他压低声音,却字字清晰:“兄弟们跟着您,不就是盼着有一日,您登上九重之位时,能给我们这些兄弟……分地、分赏、分尊荣吗?”
这句话若在宋廷,早已是乱臣贼子之言;可蒙古人不同——他们不忌权欲,反而尊崇坦率。
阔端一听,果然神色缓和下来,嘴角甚至浮现一抹满意的笑意,点头道:
“你说得不错。只要你们衷心,等我登位为汗,你武家兄弟一个都少不了功赏。”
“但眼下……”他语气忽然一收,眉头微皱,“襄阳战事在即,不宜多言。”
“我那些兄长……你未必懂,他们虽口称兄弟,实则虎视眈眈。我们还未破城,自己若先起内斗,那才是蠢笨透顶。”
武敦儒正色拱手:“是,我懂了。”
他顿了顿,看阔端神色仍有些郁郁,便试探着问道:“大汗,您是不是……还在担心您父亲?”
阔端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他声音低了几分,眼神隐有忧色:“是的。”
“据王庭那边来报……父汗自从西征回来后,头风又犯得厉害。”
“近一个月来,整日卧床,已连三日未见朝会。”
武敦儒脸色微变,低声问:“这……王庭那边……动静大吗?”
阔端望着帐顶的阴影,一字一句道:“已经有不少人说,他这一次,是要大限将至。”
武敦儒低头不语,仿佛陷入沉思,片刻后才缓缓抬头,目光隐含深意,语气却仍谨慎:
“大汗,依我看……此事恐怕需要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