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信息太关键了。
因为这种狗洞若真出自内院之手,那就极可能是质子一方暗中留下的逃生口。毕竟掌管看押的人不可能允许有漏洞,反而是被看押之人,才有“偷偷开路”的动力。
那么换句话说,秦清虽然不知道此处质子的身份地位,但可以确定——这个狗洞,是“里面的人”开的。
这一点,足够他反客为主一次。
于是,秦清面不改色地开口:“我是来和质子做生意的。能进来,自然有质子给的办法。这些你们不配过问,带我去见质子便是了。”
一语落地,空气骤冷。
几个下人对视一眼,眼神中都写着“这人疯了吧”几个字。
“做生意?”一个略瘦的下人冷笑道,“你穿成这样,连鞋底都露了,手里连个包裹都没拿,还说跟质子做生意?你怕不是被打傻了?”
另一个则干脆举起木棒,冷声说:“怕是个贼,偷不成还口出狂言!看我不——”
“住手。”
一直未说话的中年管事,却忽然抬手止住了下属。
他的眼神在秦清身上停留了片刻,沉吟不语。
他不是没听出这少年话中的破绽,但也正是这句话,让他心里浮现出某些“不可说”的隐情。
“你说质子给你办法进来?”管事缓缓开口,语气低了几分。
“是。”秦清语气不动,眼神镇定,“否则,我一个外人,怎能进你们这质子府?”此言一出,管事的眼神终于微变。
这句话一半是虚招,一半却极为致命,很明显这个管事知道,不从大门进来,只能从狗洞静进,而狗洞的存在本就不是外人该知之事。秦清既然言之凿凿,便意味着:他肯定与质子有关,而且……知道一定不少。
片刻沉默后,那名管事终于点了点头,回头对众人说道:“既然赵王爷不在,我便带他去见一见质子。是真是假,一问便知。”
“你们几个,该巡院巡院,回厨房回厨房。”
说罢,他又从怀里掏出一枚小银锭,往几个看热闹的下人手中一丢,“喝茶去吧,眼不见心不烦。”
几名下人接过银子,眼中惊讶瞬间转为笑意,立刻点头应是。
“行行行,咱也就看看,不管闲事。”
“唉,反正不是我们带进来的,一会王爷回来谁都别提这事,可别让我们背锅。”一个拿了银子的中年人说道,显然他们也不傻,就算看得出这些人有问题,可一个月三千文钱,何必拼命呢。
人群散去,只剩秦清与胡土豆,还有那名管事。
管事盯着秦清,冷声道:“随我来吧,质子见不见你,可不是你说了算。”
秦清点了点头,没有反驳。
胡土豆紧紧牵着他的手,小声在他耳边问道:“秦清大哥……你、你真的和那个质子做生意吗?”
秦清低头看她一眼,轻轻回了句:“不是。别担心,我有办法。”
胡土豆怔怔望着他,只觉得秦清身上的“什么都懂”“什么都敢说”的气场,比所有的大人都强。
她还太小,根本不理解质子是什么,也不懂“人质”与“宫廷权谋”的重量。她只知道,跟着秦清,就还活着。
于是她继续紧紧拉着他的手,踏入那道朱红木门。
而秦清,也即将面对这个时代,真正的第一位“贵人”。
秦清牵着胡土豆,踏入了那间古朴恢弘的大殿。
雕梁画栋,朱漆斑斓,墙上挂着几幅异兽图纹,铜炉中燃着清香,混合着金炉果香和熏梅的味道,空气温热,令人有些恍惚。
正殿之中,一名身着墨色深衣的中年男子端坐其上。他面如刀削,双眉入鬓,年纪约莫三十有余,虽着轻袍软履,周身却隐有一股天然的王者威仪。
他靠坐在一张玉案前,几名婢女分侍左右,有人剥着荔枝,有人奉上蜜枣、清茶,还有两人轻轻挥着羽扇。
男子举止并不张扬,却有种久居上位者的气势,不怒自威。
秦清目光一凝。
那身衣饰,领直袖宽,右衽深褐,腰束绢带,确实是典型的秦制风格,尤其是袖口与下摆的纹样,几乎与他记忆中小鞠偶尔穿着的秦汉仿古汉服一模一样。
秦清脑海飞速转动。
——秦代服饰。
——“质子”身份。
——“赵王爷不在”。
这三点拼合在一起,秦清几乎可以确认,这座城市不是秦国境内,而是赵国边城。眼前这位,极可能是秦国的某位贵胄质子,当前被赵国安置、软禁于此。
至于是秦昭襄王时期的谁、还是秦始皇之类的,哪一任质子?秦清一时无法分辨。毕竟眼前这个世界显然不是他所熟悉的标准历史时空——光是“胡土豆”这名字的存在,就说明这个时代已经出现了历史错乱或融合。
但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露怯。
中年男子目光如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