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之相比,即便遭受如此公开的羞辱和恶毒的指控,却依然咬紧牙关、未曾吐出她名字的克莉丝,此刻在蕾妮眼中,身影显得异常高大。
一股混杂着愧疚、愤怒和决绝的热流猛地冲上蕾妮的头顶。她颤抖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犹豫和恐惧都压入肺底。她不能再躲藏在父兄和沉默的背后了。
“是我,陛下!”蕾妮的声音清亮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骤然划破了嘈杂压抑的大厅。
这声自白让石厅所有窃窃私语和审判的目光都转向了她。能猫下意识地想拉住她的手臂,却抓了个空——她已经毅然决然地走了出去。
在无数道惊愕、疑惑、审视的目光中,蕾妮径直走到几乎瘫软的克莉丝身边。她毫不犹豫地解下自己肩上的精致披肩,又迅速脱下外层最华美的那件纱裙,动作轻柔却坚定地披裹在克莉丝几乎赤裸、冰冷颤抖的身上,试图为她遮蔽这份突如其来的残酷与寒意。
然后,她从克莉丝无力垂落的手腕上,轻轻解下了那串仍缠绕着幽蓝光丝、被视为罪证的手链。她高高举起它,毫不避讳那令人不安的魔法光芒。周围的人群如同躲避瘟疫般惊惶地向后退却,仿佛那蓝光本身就能带来死亡。
“这条手链,”蕾妮的声音清晰地在死寂的大厅中回荡,“是我送给克莉丝的新婚礼物。陛下,请您仔细看看……”她将手链举得更高,直面王座上那双燃烧着金焰的瞳孔,“您应该认得这些蓝宝石的,对吗?它们并非来历不明之物。”
“蕾妮!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快回来!”艾登惊骇交加,试图上前将她拉回。
维扬更是目瞪口呆,看着女儿这自投罗网般的举动。他深知蕾妮此举有多么危险,也想出声制止,却被一人拉住了手肘。维扬低头一看,是玛丽娜。她示意维扬附身,然后附在他的耳旁轻声说着什么。
“我当然认得,我亲爱的蕾妮公主。”波顿眯起了眼睛,盯着那串手链,“这难道不是你央求我陪你一同出宫,去那家着名的珠宝铺亲自取回的宝石吗?我记得你还曾说,要亲手编织,才显得心意诚挚,送给你的这位……新姐妹。”他刻意放缓了“新姐妹”三个字,带着浓浓的嘲讽。
“请您不要再那样称呼她,陛下!”蕾妮强忍着胃里翻涌的恶心和恐惧,对着波顿的方向微微欠身,行了一个无可指摘的礼,“这条手链,是我于今日凌晨才完工,并亲手交给克莉丝的。此后我们便一刻未离,一同准备并来到了这典礼现场。全程皆有我的贴身侍女与宫中女官陪同,她们皆可作证。克莉丝绝无任何时间,也绝无任何机会,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对手链做任何手脚!”
“哦?”波顿的嘴角缓缓向上扯出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那并非笑容,而是捕猎者看到猎物落入陷阱时的表情,“如此说来,唯一有机会、也有可能在这手链上动手脚的……岂不是只剩下您一个人了,我亲爱的蕾妮公主?”
“陛下!”就在这时,一直沉默观察的蔚辰突然上前一步,声音沉稳地插入这场愈发危险的对话,“请容许臣向蕾妮公主请教一个问题,或可厘清真相。”
波顿瞥了他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被打断的不悦,但最终还是挥了挥手,语气显得有些敷衍:“问吧,侦探先生。但愿你的问题能为我们指出真正的恶徒。”
蔚辰转向蕾妮,目光平静却极具穿透力:“请问公主殿下,在您将此手链赠予克莉丝女士之前,这些宝石和半成品手链,您是始终贴身携带,还是曾置于某处?”
蕾妮努力稳住心神,回答道:“我……我将其置于寝殿的妆奁之内。只有在房中独自编织完善时,才会取出。若是出门或会见外人,并不会随身携带。”
“也就是说,”蔚辰立刻得出结论,声音清晰地传遍大厅,“在公主殿下离开寝殿之时,若有心怀不轨之人,确实存在潜入殿下寝殿、对手链做手脚的机会。并不能断定动手脚之人,必定是公主本人。”
“呵呵……”波顿发出一阵低沉的轻笑,打断了蔚辰的话,“侦探先生推断得很有道理。但是,”他话锋一转,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即便如此,那动手脚之人,也必然需要事先知道两件事:第一,蕾妮公主拥有这些宝石;第二,她编织此物,是要赠予克莉丝。否则,如何能精准地利用此物设局呢?”
他缓缓踱步,目光扫过全场,最终回到蕾妮苍白的脸上,语气变得愈发阴冷:“如此看来,嫌疑人范围就小了很多。我相信蕾妮公主的清白,那么,照此推论,有问题的人,就该缩小到那些既知晓宝石存在,又明确知道这手链最终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