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一群兄弟老表,宋朝官员的内斗其实也差不多,毕竟每次科考的佼佼者都会被各位朝中大臣们相继拖入府中做了自己的乘龙快婿。可是,就算是亲戚又怎样?为了权力,兄弟父子都能反目,舅子老表又能算得了什么?这就是饱读圣贤之书的宋朝各位才子们在官场的生存写照,在权力和他们个人前途面前,亲情和道义全都不足为道。
说到这里,想必各位也都明白了一件事,因为新政的原因,御史台和谏院也就此成了两大对立的阵营,而王拱辰和他的御史台也就成了新政反对势力的急先锋。面对新政集团内部因为郑戬要彻查腐败案而引起的内乱,王拱辰自然是拍手称快,倘若因此而拔出萝卜带出泥继而搞垮新政集团的大头领范仲淹,那么所谓的新政还能继续下去吗?
说来这也是范仲淹和新政的悲哀,反对势力现在最愁的就是找不到对新政下刀的地方,如果他们直接攻击新政会显得他们很不入流,很下作,那就是在不打自招地承认自己是大宋的蛀虫和官场的混子,这种事谁愿意去做?可是,如果他们不攻击新政转而去搞臭或搞倒新政集团里的这些人,那么这新政也是迟早要完蛋。现在你范仲淹跳得最起劲,但你的身上没有污点,所以没法搞你,可现在你的部下犯事了,那么你又该如何自处呢?
本着这个思路和预谋,在王拱辰的授意下,燕度到达陕西之后立马是大兴牢狱,滕宗谅和张亢前后脚被抓,但这只是开始,此二人的幕僚和下属很快也相继入狱,就连狄青这类在战争中立下赫赫战功的将领也被牵连。一时间,陕西的泾原路和环庆路的主要军政官员几乎被一锅给端了。
很明显,御史台的这把火是冲着范仲淹和新政集团而烧的,范仲淹当然明白这一点。得知此事后他在第一时间向赵祯上疏,极力为滕宗谅和张亢辩解:“关于滕宗谅涉嫌挪用公款一事我必须向陛下做一下解释和说明,当初李元昊败葛怀敏于定川寨之后趁势围困渭州,整个泾原路民心浮动军心不稳。滕宗谅为了守住泾州便用府库的钱招募乡民守城,而我带领环庆路的兵马前去支援渭州时也是得到了滕宗谅的沿途供给,他确实用公款为我军筹措了粮草和酒食,可当时战事吃紧他也是非常时期行了非常之法。他所用款项都不是为了中饱私囊,而是为了战事救急,这实属情有可原。希望陛下能够对其网开一面,如果滕宗谅在此之外还有其他不法行为,那么臣愿意与他同领责罚。”
在范仲淹之后,欧阳修也紧急跟上。他说:“燕度此次前赴陕西牵罪之人甚多以至牢满为患,倘若此时李元昊趁机发难,那可如何是好?再者说,滕宗谅如果犯事只需缉捕他一人便可,为何要将其部署一并收押?再者,陛下曾经可是允许边关要员在非常时期可便宜从事,滕宗谅挪用公款并非谋私而是为公,此事还望陛下明察。另外,臣听说燕度到了陕西之后竟然传讯正在陕西宣抚各地的枢密副使韩琦,这明显是有人借着办案为名在肆意扩大打击的范围,燕度实乃居心叵测。他不过是去侦办滕宗谅一案,他有什么资格可以问讯身为宰辅大臣的韩琦?他连韩琦都敢欺凌,那么陕西的那些边关将帅又岂能被他放在眼里?至于大牢里的其他官员,其所受欺凌的程度更是可想而知。臣恳请陛下立马撤换了燕度,此人若在陕西必大兴冤狱,望陛下明察!”
在替滕宗谅说完情之后,欧阳修再又为张亢和狄青鸣冤:“听闻张亢也因为涉嫌挪用公款而被捕入狱,而且连曾经与张亢共事的狄青也被牵连下狱。张亢的事情自会有朝廷彻查,可狄青只是个武将,他只是受命于他人,岂能参与作案?现如今因为此事而导致军中将士没了主帅,如果狄青等人真的被治罪,那么李元昊必然欣喜如狂,这实在是让仇者快亲者痛。恳请陛下不要因为此案而牵连军中的武将,即使有过也请陛下予以赦免,毕竟一将难求。这些年在与西夏的战事中我们也就出了个狄青和种世衡能够做到常胜不败,他们都是国家的良将,请陛下开恩!”
随后,新政集团的另一位重要成员,同时也是当年君子党的骨干成员、现泾原路主管尹洙也上疏发声。他的奏疏就显得直白了很多,他直言边关主官挪用公款实乃司空见惯之事,但这些钱都没有为自己谋私,而是全用在了公事上面且有账可查。而且,边关不同内地,如果事事都要请奏,那么来回之间必然误了大事。
总而言之,面对御史台方面的突然发难,新政集团的各位骨干在愤怒不已的同时也在极力保护自己的同僚。他们都直接或间接地承认滕宗谅和张亢确实存在挪用公款的行为,但他们并没有贪污、并没有中饱私囊,而是全都把钱用在了公事上。此事是该罚,但不应该牵连深广,要追责就追究张、滕二人足矣。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