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此时此刻,却非比往日。
原本还气势汹汹的蒙古人先是被绊马索将前阵绊了个人仰马翻,紧接着又遭到了铳炮火器的打击,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布尔噶都这个久历沙场的台吉也不由得乱了方寸。
丰富的作战经验,反而成为了他心中的束缚,他以常理度之,以步卒反冲骑兵,那来人必然不少,方才铳炮的火光闪了几瞬,他也只看到了一道模模糊糊的黑影。
远处的喊杀声和暗无边际的夜色,让他一时间有些草木皆兵,只感觉黑洞洞的夜色背后,正有无数人向他们奔杀了过来。
在不断地自我催眠之下,布尔噶都愈发地认定这一点。
骑兵最强的依仗就是战马的机动性,但现在人马惊惶,相拥无措,有些人纵马向后跑,有些人还在原地对着远处开弓放箭,场面已经乱作了一团。
害怕被包围的布尔噶都,大叫着收拢人马,他身边的一些小头目也纷纷反应了过来,帮他四下里呼喝。
黑夜当中,实在分不清方向,“呼”地一声,一个人自作聪明地点起了火把,周围顿时亮堂一片。
火光在布尔噶都眼睛里跃动闪烁,惊骇欲绝的布尔噶都抬起手里的马鞭,狠狠地抽在了那个人的手上。
怒不可遏地喝道:“狗崽子!你要害死谁!”
那人抱着手痛叫了一声,但这一鞭子似乎也让他反应了过来,赶忙用脚去踩落在地上的火把,簌簌四散的火星当中,火把不甘心地跃动了两下,夜的伤口重新愈合,四周再次被黑暗所包裹。
有了主心骨,慌乱的形势大为好转,人群渐渐向其所在的方向靠拢,但仍旧是乱哄哄的。
“台吉,怎么办!”
跟在他身边的一个小头目问道。
“还能……”
还没等布尔噶都将话说完,又是一阵铳炮声隆隆炸响,人马的嘶嚎声音又一次连成了片。
铳炮的震响让布尔噶都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
情急之下,布尔噶都想到了一个点子,他猛地一推向自己问询的那个头目:“你去,去百步以外,如果安全,就点火把先左摇三下再向右下甩三下,到时候大家伙儿都往你那个方向走。”
由于现在根本什么都看不清,布尔噶都也不敢冒险率兵向前,他准备先将人聚拢在一处再做打算。
黑暗当中,豆大的火光腾地在黑暗当中亮起,布尔噶都仔细确认,发现确实是与他约定的信号,于是冲着左近高声大喝道:“没死的,能动的,去那边集合!”
在众人的心中,那枚亮点就如同救命稻草一般,他的命令刚下,就已经有不少人争相奔了过去,甚至比他的动作还要快。
“台吉,还有不少人落马!”
“别管了!能跑出去多少先跑出去多少,跑不掉的那就是命!”
……
马蹄声渐行渐远,原本神经紧绷的乐亭诸人都有些发愣。
其实在黑暗当中,最开始他们也不知道对方来的到底是谁,又来了多少人马,但单就从那让脚下都震得马蹄声来看,对方肯定不在少数。
伏击说是十分奏效,韩林给他们下达的死命令就是勿使敌人靠近车营,要力保大通桥不失。
本来他们都已经做好殊死一搏的打算了,却没想到敌人竟然如此不济,只是从远处放了一些箭,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跑了。
总的来说,就是大家都觉得这仗赢的有些莫名其妙。
“还好是蒙古人,不是女真人。”
姚大年轻声道,听他的口吻,像是长松了一口气。
其他人也深有同感,方才对面的大喊大叫,将身份给暴露了出来。
虽然心里不愿意承认,但事实上,不管是战力还是战意,这群蒙古人比起女真人来,可是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他们打顺风仗还行,要是打逆风仗,那可是跑的比兔子还快。
王九荣看着那个渐渐远去的豆灯,忽然哈哈大笑道:“你们看,这群狗日的往哪儿跑呢?”
循声望过去的也都笑出了声:“活该他们倒霉。”
“你们他娘的是傻了还是怎地?!”众人正笑着,旗总的暴喝声透过黑暗传了过来:“将这群还留在这儿的蒙古杂种都宰了!”
在旗总的提醒下,众人顿时醒悟了过来,还有很多只是受了伤没死的蒙古人还在这儿呢。
“旗头儿,一个不留?”
又是姚大年扯着嗓子问了一句。
“留着上你家过年啊?”
“吃饭可以,但饭钱得用他们的脑袋出。”
“浪费粮食!”
一片哄笑当中,阵列再次前推,由于不知道还有多少蒙古人留在原地,还是刀盾手于前,鸟铳手在后。
王九荣和韦继的腰间挂了个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