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隐瞒一句。”
童贯面色一凛当即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章越。
据童贯所言,蔡京通辽,章越是不会相信的,从历史上而言,蔡京至少在这点上节操还是在的。
章越徐徐点头道:“京师你不能待,你便与子瞻再度往高丽出使一趟。”
“务必要迫使高丽一改附辽之事,否则……本朝将断绝与高丽海上贸易之事。”
众所周知现在高丽急需宋朝的棉布等业,在海贸推动下,开始依赖大宋的经济。
“让子瞻进来。”
章越知道苏轼因为陈师道的事,肯定是怒火中烧。
章越将历史上的朔党,也就是刘挚,王言叟等人全部贬谪之后,
朔党如今在朝堂上已不成气候。
但旧党还有两支,一支是程颢,程颐兄弟的洛党,还有一支则是苏轼苏辙的蜀党。
苏轼的蜀党主张是“仁祖之忠厚”则官吏们偷惰不振﹐效法“神考之励精”又使官吏们流于苛刻。
蜀党是要取元佑和元丰的中间路线。
但是官场上折衷主义就没有成过事的。新党旧党都不会将你视为自己人,反而将新党旧党都得罪了。
因此苏轼的蜀党一直遭到洛党的攻讦,程颐作了一首诗讥讽蜀党沉迷于诗词道了一句:“吟成五个字,用破一生心。”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连蔡京,蔡卞兄弟也讨厌蜀党他们。
若非章越一意护着,蜀党早就被驱逐出朝堂了,可如今又出了陈师道这事。
苏轼这样迷之操作还有很多,最令章越不能理解的是他怎么与蒋之奇能保持这么多年的友谊。可能他与亚里士多德一般都是‘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吧。
眼下苏轼怒气冲冲入内,章越却笑容可掬迎了上去。
苏轼性子他太清楚,你越对他发怒他越不服,但你与他笑脸以对,给予了足够尊重就会大事化了,小事化无了。
你官位比他高,决不可对他摆架子,哪怕你过去有恩情于他;你官位比他低,你对他发怒,他也未必会怪你,甚至你伤害了他,他还会大度地原谅你。
不过苏轼如今官至翰林学士承旨,朝堂上官位比他高的人不多了。
章越上前握住苏轼的手笑道:“子瞻……来得正好,有件大事我正有求于你呢。”
苏轼闻言一愕,一时忘了找章越算账的事,转而问道:“什么事?”
……
皇宫内。
年方七岁的遂宁郡王赵佶正捧着一幅自己绘制的花鸟画,兴冲冲地跑向隆佑宫。
他生得眉目如画,举止灵动,虽年纪尚幼,格外聪明。
“娘娘,您看!”
赵佶献宝似的将画作呈给向太后。
画中一只翠鸟立于枝头,羽毛纤毫毕现,竟有几分神似先帝珍藏的南唐后主李煜真迹。
向太后接过画作,眼中闪过惊喜道:“十一郎这手笔,倒胜过先帝当年。”
一旁的宫女们纷纷夸赞,赵佶却故作谦逊地低头,嘴角却掩不住笑意。
他自幼聪慧,深知如何讨人欢心。
高太后喜欢他乖巧懂事,向太后则偏爱他的才情。相比之下,沉默寡言的当今天子和同母弟赵似,反倒显得木讷无趣。
向太后轻抚赵佶发顶,不觉喟叹:“若尔年齿与官家相若……”语方出口,即觉失言,转颜莞尔:“今日功课可曾习毕?”
赵佶眨眨眼道:“先生教的《论语》已背熟了,只是骑射师傅总说孩儿腕力不足。”
向太后失笑道:“你呀,整日沉迷书画,连弓都拉不满。”
正说笑间,内侍匆匆来报:“太后,谏官林希递了折子,提议让郡王出阁读书之事。”
向太后蛾眉微蹙。赵佶立时察知,伏于其膝娇声道:“孩儿惟愿长侍娘娘左右。”
向太后心软,抚其背道:“言官此议,亦是盼尔进益。”复低语:“若尔果真愿伴老身……亦无不可。
向太后政治上已经渐渐放权,她毕竟无法作天子的主。因为有天子生母朱妃在,她这位嫡母中间就隔了这么一层,天子天然上还是与朱妃更亲近。
在后宫的皇子中,赵似与当今天子都是朱妃所出。因为朱妃的缘故,赵似同样未必肯与向太后那么亲近。
但这位遂宁郡王的生母陈美人身份低微,远不如朱妃,因此在宫中需要寻求依靠。正因如此,遂宁郡王在陈美人的教导下,才刻意来讨向太后的欢心。
向太后明知这一点,但心底也觉得遂宁郡王比天子和赵似更得她喜欢。
所以向太后逐渐将权力让出,不是真正想当个贤明太后,而是迫不得已为之。
但她愿意失去权势,她身边的侍从与娘家人,以及背后的势力却未必肯放权。所以她看向遂宁郡王心道,若他为天子,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