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在这片山谷里,仿佛被那棵参天银杏的荣枯温柔地丈量着,悄然滑过了五十载春秋。
镜外,时空之镜最后映出的,是夙尘在青梧谷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以自身精元与魔元无声蕴养着那方寸之地的画面。
他玄袍如墨,身影孤寂如磐石,唯有望向那株由种子长成、亭亭如盖的银杏时,枯寂的眼底才偶尔掠过一丝星火般的微芒,仿佛在守护着一个沉睡了整个世纪的梦境。
画面至此,骤然一黑,归于沉寂。
镜面冰冷的触感尚在指尖,镜外的南湘却已无心探究。
她猛地转身,扑入身后那坚实温暖的怀抱,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与满溢的心疼。
夙尘的双臂瞬间收紧,如同寻回了失落的半身,将她深深嵌入怀中。
两人唇齿相依,吻得炽烈而缠绵,仿佛要将这跨越生死、相隔五十年的思念、担忧、痛苦与失而复得的狂喜,尽数融化在彼此的气息里。
不再是五十年后魔主带着毁灭气息的掠夺,而是历经沧桑后灵魂最深处的确认与交融。
泪水无声地滑落南湘的脸颊,咸涩中带着无尽的甜蜜。
良久,唇分。
南湘仰起脸,指尖轻轻描摹着夙尘已然恢复平静却依旧深邃魔魅的眉眼,那眼尾的猩红已褪去阴郁,只余下历经风霜后的沉静。
她声音微哑,带着水光潋滟的温柔与一丝凛冽:
“夙尘,你的五十年孤守,你的血泪……不能白流。那些债,该清算了。”
夙尘垂眸,凝视着她眼中倒映的自己,那里面不再有佛子的悲悯,亦褪去了魔主初诞时的狂戾,只沉淀下一种佛魔归一后的、洞悉世情的深邃与强大。
他轻轻吻去她眼角的泪,声音低沉而平静,却蕴含着改天换地的力量:
“好。自此之后,世间再无万佛宗,仙门亦当重洗牌。”
清算,如天道降下的雷霆,迅疾而公正。
千叶古佛,这位曾以慈悲为假面、行贪婪算计之实的伪佛,最终被他一生汲汲以求、妄图从夙尘身上剥离的纯净佛力反噬。
他盘坐于万佛宗早已被夙尘魔莲焚毁的残破金身之上,周身佛光剧烈波动,最终由金转灰,如同燃尽的香灰,寸寸崩解,连同他扭曲的元神一起,彻底化为尘埃,消散于天地之间。
万佛宗圣地,这座承载了无数虚妄与罪孽的庙宇,亦在夙尘的意志下彻底崩塌,化为一片被岁月遗忘的废墟,唯有风穿过断壁残垣,发出呜咽般的低鸣,似在哀悼一个时代的终结。
洛水宗与炎极宗,昔日围剿南湘的急先锋,山门破碎,灵脉被斩。
水尧真人被废去修为,禁锢于洛水寒潭之底,日日承受寒毒噬心之苦,曾经的道貌岸然化作无尽的怨毒与绝望的哀嚎,直至生命之火在冰冷孤寂中彻底熄灭。
炎极宗的镇宗之宝缚神网,被夙尘寻得,当众以魔焰焚成铁水,其宗主亦在宗门基业尽毁的打击下道心崩碎,修为尽丧,沦为痴傻。
其余曾参与迫害、心怀觊觎的宗门,皆元气大伤,惶惶不可终日。
经此一役,仙门噤若寒蝉,再无人敢对魔主夙尘与其挚爱南湘生出一丝觊觎之心。
恶者伏诛,天道昭昭,自食其果。
尘埃落定,血仇得雪。
系统空间内的春卷看着这一幕激动得毛发直立湛蓝的眼眸满是喜悦,
“真是大快人心!呜呜,这个世界主人和男主人终得圆满了。”
思索间,想着自家主人男主人未来的日子,它必定要多次进入小黑屋,于是春卷果断地去找这方小世界的天道青莲“交流玩耍”。
夙尘与南湘并未选择长居魔界那恢弘冰冷的魔宫,也未立刻隐入青梧谷。
他们携手,如同最平凡的道侣,踏上了游历人间的路途。
他们曾在江南烟雨中,共撑一柄油纸伞,走过湿漉漉的青石板路,看小桥流水,听吴侬软语。
南湘会拉着夙尘挤在热闹的集市里,买一串红艳艳的冰糖葫芦,自己咬一口,再笑着喂到他嘴边。
夙尘褪去魔主的威压,只余清俊容颜与眼底化不开的温柔,小心地替她拂去发梢沾染的雨丝。
他会在灯会上为她赢下最精巧的莲花灯,看她在万千灯火映照下,笑靥如花,灵气逼人。
倦了尘嚣,他们便回到青梧谷。
谷中那棵巨大的银杏树,枝叶繁茂,金叶如盖,在阳光下流淌着温暖的光泽,仿佛在无声欢迎主人的归来。
他们在树下搭建了一座简朴的木屋,屋前开垦了一片小小的药圃,种着南湘喜欢的灵草与凡花。
清晨,夙尘会煮一壶清茶,南湘则赤着脚在溪边采摘带着露水的野花。
傍晚,两人相偎在银杏树下,看夕阳熔金,倦鸟归林。
夙尘的魔气早已收束自如,只余下返璞归真后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