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迎宾礼的铜号声“呜呜”响起,绵长如远古的召唤,众多宾客纷纷转身离开餐桌——银盘里的蜜渍无花果还冒着热气,褐色糖浆在盘底凝成晶莹的蛛网;金杯中的葡萄酒晃出细碎的光晕,将桌布上的金线花纹染成一片流动的紫。众人望向虔爱殿敞开的雕花大门,只见艾蒙派提皇室皇子小查理尼与奥妮王妃盛装现身:小查理尼头戴城墙王冠,钻石的棱面折射出冰裂般的光,玛瑙与蓝宝石在冠檐交替闪烁,仿佛将帝国的山河都嵌在了头顶;奥妮的穗状王冠缀满珍珠,垂落的珠串随动作轻晃,碰撞出“叮叮”的脆响,如月光落地的声音。两人挺着腰身坐在镀金敞篷轿上,十六名锦衣侍从抬着轿杆稳步前行。轿栏雕刻的常春藤缠绕着宝石镶嵌的飞鸟,红宝石做的眼珠在灯光下流转,随着轿身起伏仿佛随时会振翅飞离。当他们踩着镂空牙雕阶梯走下轿子时,身上的金纱双层长袍如瀑布般拖在身后,纱面上用银线绣的星辰在灯柱下闪烁,恍若将夜空中的银河披在了肩头。一大群衣着光鲜的家族成员、近臣紧随其后,踩着红黄团花地毯穿过中厅——地毯上的金线牡丹在脚步下微微起伏,花瓣的纹路被踩得发亮,一路铺向圣坛。
圣坛堆满了白玫瑰与铃兰,洁白的花瓣上还沾着晨露,在灯柱下泛着珠贝般的光泽。圣泉的活水顺着银制狮头喷嘴流淌,“叮咚”声与宾客的低语交织,在空气中漾开湿润的花香。就在小查理尼与奥妮手牵手即将走到冯格主教与查理尼二世面前时,一名身披白纱的少女手举红底盾牌飘然滑过,盾牌上彩绘的御赐联姻家族纹章——鸢尾花与棋盘格环绕着游龙交叉长戟——在灯光下栩栩如生,金漆游龙的鳞片仿佛在游动中闪着微光。她的裙摆在地面扫过,带起一阵铃兰与琥珀的香风,惊得停在圣坛边缘的几只镀金雀形摆件仿佛都要振翅飞走。
紧接着,三艘色彩斑斓的巨大帆船模型被几十名水手装扮的侍从抬入中厅。船帆用海蓝与绯红的丝绸缝制,阳光透过彩绘玻璃窗洒在上面,映得帆布如浸染了霞光的海面;桅杆上的微型旗帜绣着各家族纹章,狮子、雄鹰、独角兽在风中微微颤动;船舷两侧彩绘着伯尼萨帝国地图,连最小的浪花纹路都用金粉勾勒,海浪的曲线在灯光下泛着流动的光。
三艘模型船中央,几十只蓝黄相间的珐琅大浅盘堆叠成金字塔状,上层的浅盘越来越小,宛如通往云端的阶梯。盘中盛满各式珍馐:杏仁酥上撒着金箔,在灯柱下闪着碎金般的光;蜜渍樱桃如鸽血红宝石般透亮,果肉里的糖丝像凝固的阳光;水晶碗里的无花果干浸在蜂蜜中,泛着琥珀色的光晕,仿佛一块块被岁月浸润的宝石。周围的银桌上摆满斟满酒水的酒杯:翡翠杯中的薄荷蜜酒泛着青绿,杯壁凝着细密的水珠;银杯里的麦酒泡沫如奶油般浮在表面;金杯中的葡萄酒荡着紫黑色的涟漪,杯口萦绕着淡淡的果香。有人忍不住发出惊叹,声音混着侍女倒酒的“咕嘟”声与银刀叉碰撞的“叮铛”声,在殿堂里织成一片热闹的网。
小查理尼与奥妮走到冯格主教面前,脸被剃须刀刮到近乎煞白的主教从银盘中拿起柳枝,蘸了蘸金杯中的圣水,轻轻点洒在二人额头。圣水冰凉的触感让奥妮睫毛微颤,老冯格微笑着轻声道:“我以圣灵、圣母、圣子之名祝福你们,愿你们的婚姻如磐石般坚固,如繁花般绚烂,如帝国的星辰般永恒。”
二人转向查理尼二世,这位君王面容虽有些臃肿,眼角的皱纹却因激动而舒展。他眼眶红润地亲吻着儿子与儿媳的额头,指腹的厚茧擦过奥妮细腻的皮肤,轻声叮嘱:“不要再像个孩子般走丢了,帝国的未来在你们肩上,要像守护王冠上的宝石一样守护它。”
小查理尼的脸颊微微抽动,努力将眼眶中的泪水逼回去。他紧紧拥抱住父亲,查理尼二世的金丝王袍蹭过他的脸颊,带着龙涎香与皮革的味道——那是幼时被父亲抱在膝头时,常常闻到的安心气息。
正当受洗与祝福仪式即将结束,虔爱殿大门突然传来一声悠扬深沉的歌唱前调,如同晨钟穿透薄雾,撞得穹顶的琉璃灯轻轻摇晃。人们纷纷回头,只见一名身披狮皮的高大男人走入大厅:狮皮的鬃毛修剪得栩栩如生,金棕色的毛发在灯光下泛着光泽,仿佛真有一头金狮昂首而入。他手握一束凌霄花,橙红色的花瓣如燃烧的火焰,花茎上的绒毛沾着细碎的露珠。
男人开口唱着颂扬伯尼萨帝国开拓者的歌曲,洪亮的歌声在殿堂内回荡,震得圣泉的水面泛起涟漪,仿佛连砖石都在共鸣。当他走到小查理尼与奥妮面前时,将凌霄花束递向二人。奥妮早已泣不成声,在丈夫的示意下接过花束,花瓣上的露珠沾在指尖,冰凉而清新。她情不自禁地高举花束向人们挥舞,金纱长袍随动作扬起,如一只展翅的蝶。随即转身将花束扔到圣坛的花山上,凌霄花落在白玫瑰丛中,像一团跳跃的火焰,点燃了满坛的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