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冯格忙碎步跟上,金质主教冠在头顶晃出细碎的光,冠冕上的宝石随着动作碰撞出“嗒嗒”轻响。他探身向查理尼二世道:“您忘了念我给您写的祝福祷词!那可是我熬了三个通宵才写就的,每个词都蘸着神圣的露水,能让百灵都驻足聆听!”
查理尼二世探着身子凑近,鼻息间带着陈年葡萄酒的醇香,随即又往后缩了缩,故意夸张地打了个哈欠,眼角挤出几道笑纹:“你那个太长了,我怕念着念着,客人们的下巴都要搁在餐盘里打瞌睡——到时候圣坛都得改作枕头。”
老冯格愕然片刻,脖颈上没刮干净的几根胡须微微颤抖,像被风吹动的枯草,他又伸手指着红色幕布后奏乐的乐队,声音里带着痛心:“他们怎么拉这样的曲子...本该是《祷告圣母》那般庄严,每个音符都该踩着圣歌的节拍,可这调子...简直太流浪了,像卡弗陵人的篝火旁才会有的旋律,听得人心里发慌!”
查理尼二世摸着自己浓密的大胡子,指尖卷着一缕灰白的胡须,故意模仿着老冯格抽搐的嘴角,声音里带着戏谑:“对啊,快乐至上嘛。您瞧瞧,连您眼眶都红润了——这曲子可比干巴巴的祷词动人多了,至少它能让人心头发热,而不是眼皮发沉。”
老冯格嘴唇颤抖着,想说什么却被咽了回去,喉结滚动的弧度里藏着满腹的无奈。查理尼二世抬手指了指餐桌前的人们——有人正举着水晶酒杯向新人致意,酒液晃出细碎的涟漪;有人被侍女端来的烤羊腿吸引,目光里满是期待,喉结忍不住上下滚动。“您快去吧,”他笑道,“各位来宾还等着主教大人赐福呢,再不去,烤羊腿的油都要凝住了,那可就辜负了御厨的手艺。”
老冯格这才悻悻地转身,华服的下摆扫过王座的扶手,带起几片残留的花瓣,落在他的银鞋上。他望着宴会上觥筹交错的热闹景象,听着远处传来的欢笑声与乐曲声,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里藏着一丝妥协,或许,神圣与欢愉本就该在这样的日子里交融,像酒杯里的葡萄酒与蜂蜜,少了谁都不够圆满。
而这位主教低声哀叹,将一块乳香薄荷糖塞进嘴里,清凉的气息混着树脂的微苦瞬间漫过舌尖,驱散了些许因焦躁而起的燥热。他抬手扶正头上的主教金色三重法冠,冠冕上镶嵌的紫水晶与蓝宝石在烛火下折射出细碎的光,像把星星撒在了银质的冠沿上。随即,他迈着八字步,袍角扫过铺着绒毯的地面发出“沙沙”轻响,慢悠悠地来到那几排铺着白色丝绒的长长餐桌前。丝绒上还沾着几片未扫尽的玫瑰花瓣,绯红与雪白相衬,与银质餐具的冷光交织出柔和的光晕。他向宾客们颔首示意,接受着海外使者们恭敬的吻手礼——伊布塔姆使者的胡须蹭过他的袖口,留下淡淡的乳香与没药混合的异域气息;赛利亚岛客人的指尖带着海盐的腥气,那是远洋航船甲板上阳光与海浪的印记。
此时,漂亮的女侍们早已端着嵌红宝石的精致托盘穿梭其间,托盘边缘的珍珠流苏随着步伐轻轻晃动,碰撞出“细碎”的脆响。她们往桌上摆放着各式盘盏菜肴,银盘与玉碟的碰撞声“叮叮当当”,像串流动的风铃。不消片刻,落有花瓣的餐桌上便堆起了层层叠叠的美味:配着薄荷与月桂叶的卤汁牛肉泛着酱色的油光,肉片间的筋络颤巍巍的,刀叉轻碰便要化开;麝香草调味的乳酪煮鸡卧在乳白的汤汁里,鸡皮皱起的纹路里裹着奶香,热气掀开时能看见细嫩的肉丝;辣酱拌小兔肉红得似火,辣椒碎像撒了把火星,辣气直往人鼻腔里钻;抹着蜂蜜的烤羊腿油汁欲滴,骨头上还粘着晶莹的糖霜,在光线下闪着琥珀色的光;胡椒烤鳗鱼表皮焦脆,鱼肉的肌理间渗着黑胡椒的辛辣,鱼皮上的芝麻粒香得扑鼻;鱼籽蛋鸽肉派上的酥皮裂开细密的纹路,金黄得像撒了层金粉,用叉一挑便簌簌掉渣;糖烤青鱼缀着樱桃,酸甜的气息勾得人直咽口水,鱼腹里填的柠檬片让腥味全无;杏仁奶煮鹿肉炖得酥烂,奶白色的汤里浮着几粒殷红的枸杞,舀一勺能看见鹿肉纤维在汤里轻轻晃;撒着榛子、无花果、蜜饯的烹煮乳膏像座小小的甜品山,奶油的甜香混着坚果的脆感,未入口已觉醇厚;芥末莴苣凉拌的鹌鹑、山鹑、鹭鸶肉码得整整齐齐,绿色的清爽中和了肉的油腻,芥末的微辣像根细针挑动着味蕾;那道老套的三鸟菜——烤天鹅肚套着家鹅、家鹅肚中套着野鸡、野鸡肚中还有只斑鸠,天鹅的羽翼被精心展开,缀着彩珠与金箔,宛如展翅欲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