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芙?考尔扶着冰凉的石窗沿,指尖划过粗糙石材,她回头看向趴在橡木桌上大吃二喝的庞岑?瓦莱,对方正用木勺舀着陶罐里的肉汤,油星溅得到处都是,而这位奎托姆领主的饕餮模样让她胃里一阵翻涌,玉手镯在手腕上转得飞快,厌恶道:“你为什么不跟着他们离开?就不害怕夜里闹鬼吗?”
庞岑?瓦莱抬起头,嘴角还挂着肉汤的油光,满不在乎地用袖口抹了把脸,八字胡被蹭得歪歪扭扭,像两撇被踩过的稻草:“铁格?瓦莱死了,那些人把我当家族的叛徒。跟着他们出城?不等天亮就得被吊在歪脖子树上。万幸王上信得过我,留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他说着又舀了一大勺肉汤,喉结滚动的声响在安静的堡内格外刺耳,像野猪在拱食。
云芙?考尔冷笑一声,眼尾的皱纹因鄙夷而加深,手镯晃出冷光:“你以为留在这里,就能活得下去?”
庞岑?瓦莱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忽然仰起脸,眼底闪过丝狡黠:“你要杀我,总得先经过大王和我妹夫布雷?考尔的同意吧?不如你现在就去和他们商量商量,看他们答不答应?”说完又低下头,用木勺“呼噜呼噜”喝着肉汤,陶罐底被刮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像在磨砺牙齿。
云芙?考尔回头扫了眼靠在椅子中的查理尼二世,而这位君王脸色惨白如纸,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扶手的狮头雕花,指腹蹭过石狮的獠牙;又看看站在一旁的布雷?考尔,这个一向果决的战士竟扭过脸挠头,耳尖泛着红,铠甲的铜片因他的动作轻轻碰撞。她胸口剧烈起伏,积压的怒火与委屈堵在喉头,声音哽咽得像被石子卡住的溪流:“你们两个,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如此嚣张,不能为我主持公道吗?”
庞岑?瓦莱见查理尼二世和布雷?考尔都因心事重重而默不作声,越发得寸进尺。他放下木勺,用油腻的手指敲着桌面,留下一个个油印:“云芙女士,咱们不妨把话说开。首先,关于你夫君毛姆?巴巴罗萨的事,我和他本无恩怨,是老冯格和另外一个人指使我干的——当然,中间可能有些误差;其次,布雷?考尔可是发过毒誓的,说没人能伤我分毫,除非先从他尸体上踏过去!”
看着庞岑?瓦莱这副恬不知耻的嘴脸,云芙?考尔终于按捺不住怒火,猛地一拍桌子,青瓷茶杯震得“哐当”作响,茶水溅在桌布上,晕开深色的花。她厉声喝道:“来人!把庞岑?瓦莱给我拖出去,吊死在城门上!”
布雷?考尔忙不迭地站起身,铠甲上的铜片碰撞发出“哗啦”声,像急流冲过石滩。他用眼神逼退了几名上前的迪比特士兵——那些士兵手按刀柄,面面相觑,终究不敢违抗这位战神的示意,悻悻地退到一旁。
查理尼二世也从座椅上转过身,锦缎长袍扫过台阶,声音带着几分疲惫的妥协:“云芙,这一切都是意外。上次老冯格本来指使庞岑针对赛宾?伦尼,结果这蠢货脑子不清楚,愣是误会成了毛姆。你也知道,庞岑的脑子……本就不太好使。”
“谁说我脑子不好使?”庞岑?瓦莱突然拔高声音,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他挑衅地用手指着自己眉心那个淡黑色的小点:“我这里还射入过一支箭呢,照样活得好好的,比你们谁都清醒!”
布雷?考尔再也忍无可忍,扬手一记耳光打在庞岑?瓦莱脸上,“啪”的一声脆响在堡内回荡,像鞭子抽在空桶上。他怒斥道:“闭嘴!你这个蠢货,非要把所有人都拖进泥潭里才甘心吗?”
庞岑?瓦莱被打得偏过头,半边脸颊瞬间红肿起来,五道指印清晰可见。他猛地站起身,椅子被撞得向后翻倒,发出“哐当”巨响,随即用手指着布雷?考尔的鼻子,声音因愤怒而嘶哑,咬牙切齿道:“你打我可以,但你要是敢这样对我妹妹伊莎,我定要扒了你的皮,抽你的筋!”随即又步步紧逼,边走边用指头戳着布雷?考尔的胸口,铠甲被戳得“咚咚”响:“我妹妹呢?你把她关起来了是不是?你是不是把她锁在了阴冷潮湿的地窖里,让她抱着膝盖哭到天亮?”
布雷?考尔被问得连连后退,铠甲蹭过石墙发出“沙沙”声,像蛇在蜕皮。他张口结舌,脸涨得通红,像被火烤的铁块:“没有……真的没有……”
实在看不下去的查理尼二世猛地一拍座椅扶手,雕花的狮头被震得发抖,怒吼道:“够了!你们瓦莱家是有遗传神经病吗?一天不发疯就浑身难受?”
庞岑?瓦莱突然收住脚步,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他默默地扶起翻倒的椅子,动作机械得像个木偶,坐回原位。脸上的暴怒瞬间褪去,开始面无表情地眼珠乱转,目光在云芙、布雷和查理尼二世之间来回扫视,像在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