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憩厅里只剩下炉火的噼啪声,火星偶尔溅到炉边的铁铲上,发出“滋”的轻响。窗外的风雪卷着雪粒,像无数只白色的野兽在疯狂地撞击窗棂,玻璃上凝着的冰花被震得簌簌发抖。布雷?考尔看着瑞思萨牝?瓦莱脸上那抹异样的笑容,心里突然像被塞进了一块冰,凉得发疼,仿佛预感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庞岑?瓦莱抬头看看头顶昏暗的琉璃天窗,彩色的玻璃被风雪蒙得灰蒙蒙的,像蒙着一层脏水的镜子,透过玻璃只能看到一片混沌的灰白。他嘟囔道:“天真的快黑了!这鬼天气,黑得比锅底还早。”
“酒里有迷药!”一个压低的声音突然像毒蛇吐信般传到耳边,带着刺骨的寒意。布雷?考尔浑身一凛,如遭电击,微微侧脸,只见身后提醒自己的神秘黑袍斗篷帽修士已经像幽灵般飘到门外,袍角扫过地面的阴影,带起一缕若有似无的檀香,悄无声息地消失在甬道尽头,仿佛从未出现过。
餐憩厅里,蜡烛在不稳当的虔世会餐桌上摇曳,橘红色的光在墙壁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像一群跳跃的小鬼。庞岑?瓦莱毫无防备,大口吃着修士端上来的烤肉和黑面包,又仰头灌着陶碗里的苦稞酒,喉结滚动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像石块滚过空桶。烤肉表面焦黑,边缘还沾着炭粒,油汁顺着指缝往下滴,他却吃得津津有味,嘴角油光锃亮,连胡子上都沾着肉末。
布雷?考尔看着那些表面黑糊、中间还渗出暗红血丝的方块烤肉,胃里一阵翻腾,像有只手在里面搅动。他拿起腰间的水袋,拧开铜盖,“咔哒”一声轻响,喝了口自己带来的矮人烈酒,酒液辛辣如火,顺着喉咙烧下去,在胃里炸开一团暖意,驱散了些许寒意。
看到庞岑?瓦莱吃得打了个饱嗝,声音像破旧的风箱,瑞思萨牝?瓦莱掰了块黑面包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着,面包渣沾在嘴角,像撒了层白芝麻:“二舅,您真是幸运之神,这种时候还有这么好的胃口,怕是连契卑洛诸神都要羡慕您。”
用刀尖剔着牙的庞岑?瓦莱抬起头,满脸油光,不解地眨眨眼,像头迷糊的熊:“什么?幸运之神?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就是饿了而已。”
布雷?考尔往后推了推自己腰上那柄阔剑,剑鞘与铠甲碰撞发出“咔”的轻响,他低声搭话道:“没什么,他说你身体不错,不像我们,一路奔波没什么胃口,吃不下东西。”
前来侍奉的修士看到两个客人几乎什么都没吃,上前一步建议道:“我们修道院的苦稞酒虽然比较清淡,但味道非常不错,里面加了很多野果汁,是专门招待贵客的佳酿您二位不尝尝吗?另外这些烤肉尽管卖相不太好,其实用的是最肥美的鹿腿肉,慢火烤了三个时辰,很美味的。”
看着拱手驻足的斗篷帽修士,布雷?考尔目光锐利地扫过对方藏在帽檐下的脸,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他淡淡道:“黑椒烤肉,我很多年前在一场宴会上吃过一次,后来吃坏了肚子,不想再吃了。另外苦稞酒性子太柔,像水一样,不适合我这种粗人,还是喝我的烈酒痛快。”
貌似肤浅的瑞思萨牝?瓦莱也向身边的修士露出温和的微笑,眼神虔诚得像在朝圣:“和你们一样,我也是虔世会信徒,现在正在戒斋期,不便饮酒食肉,还请见谅,等过了这段时间,一定好好品尝。”
旁边的斗篷帽修士嘴角扬起一丝僵硬的笑,像面具上的刻痕,眼神却有些闪烁:“那我带您几位去客房休息吧。最近来参拜的贵族信徒不多,有很多房间空着,都打扫干净了,被褥也是新晒过的。”
布雷?考尔、庞岑?瓦莱、瑞思萨牝?瓦莱三人站起身,跟随修士来到餐憩厅后门的甬道内。甬道狭窄而潮湿,墙壁上渗着水珠,像人的眼泪,散发着浓重的霉味,混杂着灰尘的气息。在七拐八拐后,他们来到一个墙上插着很多火把的过道,火光跳跃,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像在跳一场诡异的舞蹈。修士掏出一串沉甸甸的钥匙,铜环碰撞发出“叮当”声,在寂静的过道里格外刺耳。他打开三个相邻的木门,木门“吱呀”作响,像老人的叹息。进屋用打火石点燃桌上的蜡烛,火星“噼啪”溅起,橘黄色的光晕瞬间填满房间:“您三位的客房到了。”
布雷?考尔低头进入房间,看着尽管墙面石块参差不平、缝隙里还嵌着蛛网,但铺着天鹅绒的木床和扑面而来的热气,还是忍不住感叹道:“这样的冬夜能睡在暖和的房间里,真是不错,比在雪地里露营强多了。”
修士站在门口解释道:“这里是专门招待各个城邦贵族的地方,所以会比普通客房舒适一点儿,窖炉都是提前烧旺的,保证您晚上不会冷。”
瑞思萨牝?瓦莱却用鼻子嗅了嗅,眉头微蹙,像闻到了什么异味:“什么味道?怪怪的,有点像烧焦的羽毛,还有点腥气。”
修士急忙又解释道:“您三位贵客突然而来,为了让房间迅速暖和起来,我们烧了些信徒送来的香油,里面也混了些动物油脂,所以气味不太好闻,过一会儿就散了,请不要介意!”说完便带着瑞思萨牝?瓦莱走向另一个房间。正当布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