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已妥帖,先回会稽。”
屏风后控制住局面的谢道韫,准备去处理另一摊麻烦事。
一艘海舟趁着夕阳投下的余晖,往南驶去。
在她的运作下,解除了吴郡的粮食贸易限制。
只是,对于驻扎在寿阳的北府兵来说,并不能解决眼前的问题。
祖逖、庾亮、褚裒、司马勋、殷浩、桓温。
每个人曾经挥师北伐的人都觉得。
最大的敌人,从来都不在塞北,而是江南。
朝中内外通过暗中掣肘,舆论造势来阻碍北伐。
尽数草草收场、半途而废。
地方士族各自为政,争抢着蝇头小利。
谁提出北伐,谁就成为众矢之的。
别说出人出力,就是口头上的支持,也是断然不肯。
朝中司马宗室,对北伐更是避之不及。
毕竟,靠着军功积攒名望与实力。
一步步独揽大权,乃至谋朝篡位。
司马一族都有切身体会。
虽然避免不了寡妇孤儿被人欺的局面。
只要皇位还算稳当。
还于旧都这种事,还是搁置不谈为好。
至于那些血泪早已洒尽的遗民。
不是朝野上下的焦点。
陈郡谢氏,虽为江左第一高门,却也独木难支。
谢安主政以来坚持土断政策。
触动了南迁士族的根本利益。
统领的北府精兵,又让朝廷忌惮。
宗室也开始冷落,青睐太原王氏。
这种局面,想给北伐争取机会。
只有靠谢道韫暗中相助了。
江南士族领袖吴郡四姓,已经转向陈郡谢氏。
眼下, 就看南迁士族可否相助了。
北府驿兵,正带着一封封密信,送至各家。
里面以谢安名义做出的承诺,都非常诱人。
当然,就算他们不愿意,也有办法。
从杨旭的密谋里,谢道韫有了一些想法。
“先行筹齐北伐粮饷,则顺水行舟,势如破竹。”
而北伐所需的粮饷,正在转运到吴郡的码头上。
“马骡负重尚可,只是不能受凉。”
霍利抚了抚骡子稀疏的鬃毛,又摸了摸腹部。
这时候说起车马运输。
马一般都指马骡。
特别是在江南。
马是昂贵的奢侈品,一般用来显示身份和财力。
拿来运输,实在是暴殄天物。
公驴和母马杂交生出的马骡才是运输的主力。
比马用料少,比驴温顺。
承载更高,脚程不慢。
除了怕寒,再无其他缺点。
“拿些麻布保暖,这样才行!”
冬日马骡易伤水起卧。
不养马骡的贾元不知道。
这是只有常在北地行走的商人才知道的知识。
“唉,又少赚一笔。”
想趁机敲一笔的孔方见计划落空,不免感叹起来。
“再想个法子。”
不狠狠咬上一口,怎么能叫铜犬呢?
摸了摸破了几个大洞的衣角,孔方又起了别的心思。
“可到了?”
吴县城外,王国宝正捧着手炉,在马车里缩成一团。
随行家丁回禀道。
“已到吴县地面,将要入城。”
“嗯,也没个人出城相迎?”
按说王国宝贵为侍中,乃天子近臣。
州郡长官,不率众相迎,实在是有失体面。
“主人,前路被堵,前进不得。”
王国宝将头伸出,看了眼围在城外的灾民,吩咐道。
“赶他们走!”
家丁们策马上前,用马鞭抽出一条路来。
“闪开,闪开!”
鞭子抽得噼啪作响,灾民们避之不及。
听到一些似有似无的呻吟声,王国宝的心情好了一些。
“真不交好运,赶着寒冬腊月,接了这修缮宗庙山陵的差事。”
这事本不用王国宝劳神。
无奈各部官吏互相推诿。
又有族叔大长秋王温力荐。
再者会稽王司马道子进言,祖宗祭祀乃国之根本,怠慢不得。
皇帝司马曜惦记着受了惊吓的儿子,无暇顾及。
加上这里油水不少。
王国宝才答应从温暖的花船里出来活动。
在灾民堆里穿行,马车又不知为何颠簸起来。
王国宝只觉得一阵恶心。
赶忙丢了块檀香遮掩。
“城门已闭,明早入城!”
守城兵士,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