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你说,为什么矿场和工坊要有人来监工呢?”
杨行秋走在前面,突然回头问了牛尚一个问题。
“他们管不住人,以兵刃、棍棒为倚仗!”
牛尚从小对无为而治的思想耳濡目染。
他不能理解,为什么干活的时候总要安排人在旁边看着。
到了农时,庄户就自觉去开垦、播种、收割。
自己只要到处转转,听听他们的诉求。
再报告给母亲就好。
就算有些不安分的人。
揍一顿也就好了。
不必白白费了那么多人手。
听到这样的回答,杨行秋并不意外。
“你跟我到工地上,干上一天活,或许你能明白。”
到了工地,底座已经完成了铸焊。
阿史那普图,又拿起石头,叮叮当当一阵敲打。
“这是听声辩隙!”
牛钧这才想起来,这种通过敲击声,来找出大型铸件存在裂隙的办法。
多年未曾用过,他早把这事忘到脑后去了。
“行,行。”
牛锐盯了好一阵,看出焊接处一点缝隙都没有。
“都记清了?”
牛钧问起儿子。
“铁锭于炉膛加热,待红热取出,两相接触,再以炭火加热表面,使铁锭缓缓退热。”
“正是,可要记住。”
牛钧一开始并不觉得有何特别之处。
等看到那熟练的动作,和敲击后发出的清脆响声。
他才发现,这锻铁之技,自己也并非通晓。
“来,二弟。”
杨行秋递上一把矿锤。
炼铁之前,要先把矿石粉碎。
这活需要大量的体力。
“这有何难?”
牛尚往手上啐了两口,拎起矿锤就往下砸。
他的力气确实够大。
直接把矿石敲进地面。
只是上面一点裂痕都没有。
“哈哈,这可不能用蛮力,看着。”
杨行秋挥起矿锤,瞄准了一块铁矿石。
迅速敲下,矿石立刻碎成几块。
“别在膀子上用劲,在腰上发力。”
听杨行秋说完诀窍,牛尚重新拿起矿锤,敲起了矿石。
果然是这样。
那这跟刚才的问题,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过,看杨行秋干得起劲,他也没多想,继续碎矿。
“底座已成,继续筑范。”
牛锐指挥着工匠,继续和泥。
牛钧叫住了他,说道。
“先不忙,先看他如何处置?”
明范叠铸,可以铸造相当巨大的铸件。
但是,牛钧只是听杨行秋提了一嘴。
操作的细节,他是不清楚。
阿史那普图,很愿意参与这项工程。
一见工匠和泥,他也兴冲冲地上去忙活起来。
连带着尔朱堀卢他们。
和泥,是不累人。
废矿坑里,还在不断渗出水。
连找水都省了。
只是这么冷的天,水也冰得刺骨。
干一阵,就得起来暖暖手。
不然,僵硬的手指,就没法活动。
阿史那普图却有个更好的办法。
他把双手攥成拳,捶打着泥浆。
虽然这么做,搞得满身都是泥点。
却不会把手弄得冰冷。
随着不断的捶打,水分慢慢渗出。
泥浆慢慢有了形状。
“他们可真有法子,这个好,这个好!”
牛钧也动手,按着这个办法,制出泥范。
“这可有些累人了!”
牛钧干了没一会,就觉得疲倦。
身体上的劳累倒在其次。
天寒地冻,脚下又踩着积水。
寒意从足底向上蔓延。
因劳动而产生的汗水浸湿了衣衫,身上一点暖意都没有。
还有不断重复的动作,让人心烦。
现在他只想放下矿锤,找个暖和的地方歇歇。
“想歇一阵对吧?”
杨行秋拄着矿锤问道。
“是,是啊!”
牛尚把矿锤一丢,坐到熔炉边上。
杨行秋坐到他旁边,指了指忙碌的众人。
“换作他们, 难道就不想歇上一阵吗?”
牛钧擦去额头上的凝霜,想出了那个问题的答案。
“人都歇了,活就做不成,用人监工,活才做得。”
杨行秋欣慰地笑了。
“就是这样。”
牛尚四处打量了一阵,没看见有人在监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