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叶瑾轻叩门扉,端着漆盘进来,"娘让准备的参汤。"
白瓷碗里汤色清亮,浮着两片黄芪。
叶明接过时,发现盘底压着张字条——"巳时三刻,太常寺后巷"。是李君泽的笔迹。
"娘还说..."叶瑾凑近帮他整理玉带,趁机低语,"今早厨房少了把剔骨刀。"
叶明指尖一顿。叶家的厨具都有定数,偏偏在今日少了一把利器。
他不动声色地将字条就着参汤咽下:"告诉娘,我知道了。"
前院传来木剑破空声。叶凌云正在晨练,招式比平日凌厉许多。见儿子来了,老将军收势抹汗:"来陪为父过几招。"
竹影婆娑中,木剑相击的脆响惊飞几只麻雀。
叶凌云突然变招,剑尖直指叶明咽喉,在最后一寸停住:"记住这式'白虹贯日',专破贴身短刃。"
叶明喘息着点头。父亲借比武之名,实则在教他应对今日可能遇到的危险。老将军收剑入鞘,从怀中摸出个皮囊:"北疆的烈酒,喝了壮胆。"
酒液入喉,灼烧感从胃里腾起。叶凌云突然按住儿子肩膀:"若事不可为...保命要紧。"
老将军眼底闪着复杂的光,"你娘给你准备了快马。"
叶明鼻尖一酸。父亲一生刚烈,此刻竟说出这般话。他郑重跪下磕了个头:"儿子定当谨慎。"
早膳异常丰盛。李婉清亲手布菜,每样都先用银簪试过。
叶瑾叽叽喳喳讲着东市见闻,刻意营造轻松氛围。直到门外传来马蹄声——是兵部来接人的车驾到了。
"明儿。"临行前,李婉清突然喊住他,递来个香囊,"带着这个,能提神。"
香囊入手沉甸甸的。叶明摸到里面除了药材,还有块硬物——是母亲陪嫁的那柄贴身匕首!
皇城御道上,官员们的车驾排成长龙。
叶明掀开车帘,看见韩奎骑马跟在后面,朝他微微颔首。更远处,几个穿羽林卫服饰的人正盯着这边交头接耳。
兵部值房里,墨衡早已候着。他摊开张绢布,上面画着紫宸殿的布局:"大人,查清楚了。郑焕安排的护卫,在偏门这里留了个缺口。"
叶明手指顺着路线移动,停在处小门:"这里通向哪?"
"浣衣局。但半月前就开始'修缮',实际..."墨衡压低声音,"我们的人发现夜里常有货物进出。"
窗外钟声响起,已到巳时。叶明换上祭天礼服,在佩囊里藏好父亲给的金牌和母亲的匕首。临出门前,他鬼使神差地摸了摸袖袋——里面是叶瑾绣的平安符。
太常寺后巷僻静无人。
叶明刚到,就被拽进辆不起眼的马车。
李君泽一身司礼官打扮,脸色苍白如纸:"金牌已经呈给父皇了。"
"陛下怎么说?"
"他..."太子苦笑,"说朕早已知晓,此乃引蛇出洞之计。"递过个锦囊,"父皇让你午时三刻到紫宸殿东暖阁候着。"
叶明展开锦囊里的纸条,上面只有朱笔写的两个字:"朕信你"。字迹虚浮无力,与皇帝往日的铁画银钩判若两人。
"表弟,我总觉得..."李君泽话未说完,远处传来礼乐声。大典要开始了。
天坛前百官肃立。叶明站在武官队列中,余光瞥见郑焕按剑立于御阶之下,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
更令人不安的是,本该随侍皇帝的郑皇后不见踪影。
祭文诵读到一半,叶明突然注意到坛下羽林卫的布防有异——本该均匀分布的人手,全部集中在皇帝周围,反而在通往紫宸殿的路上留出空当。
这分明是要把所有人困在天坛!
正午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典礼结束时,皇帝果然宣布要去紫宸殿小憩。
叶明按计划跟上,却被郑焕拦住:"叶大人,外臣不得入内廷。"
"陛下口谕,命下官..."
"是朕召叶爱卿来的。"李云轩突然开口,声音虚弱却不容置疑,"郑卿也一同来吧。"
紫宸殿幽深阴凉。叶明刚踏入殿门就闻到熟悉的甜腻味——是那种西域熏香!皇帝被扶进东暖阁,郑焕则守在门外,手始终按在剑柄上。
暖阁里,李云轩瘫在龙榻上,突然抓住叶明的手:"叶卿...金牌..."他眼神涣散,显然药性又发作了。
"臣在。"叶明俯身,趁机将解药粉末撒入皇帝茶盏,"请陛下用茶。"
门外突然传来骚动。郑焕的声音陡然提高:"皇后娘娘?您怎么..."
"本宫来侍药,让开!"
叶明瞳孔骤缩。郑皇后此时出现,必是来行最后一击!他迅速扫视四周,发现屏风后有道小门——正是墨衡说的"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