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小六道:“我来时刘御史已经提前交待了,让我转述给李总兵,千万莫要小看此事,天下之盐,全靠盐商专卖行销,如果盐商罢市,市场上因为缺盐物价必会腾腾上涨。”
“而盐又是不可缺之物,到时候必然会民怨沸腾,故而刘御史请李总兵速速回扬州商议。”
李俊业不想留在扬州,是不愿给其他人他一直在扬州等着人上门合作的错觉,但这个消息带来,李俊业不得不回去了,他也根本就不想带在乡下,什么都不方便不说,蚊虫也多。
正好找个合适的理由回扬州。
“今晚可准备有船只?”李俊业问道。
吴小六一愕,“我来时带了两条船来,总兵是要现在回去么!”
李俊业点了点头,吴小六大惊失色地道:“李总兵万万不可,夜晚行舟,危险异常,还请李总兵三思。”
“你怕是有人行刺我?”李俊业笑了笑。
吴小六点了点头。
李俊业笑呵呵地道:“我借他们一个胆,他们也不敢,若是敢行刺我,在我来时的路上就动手,何必要等到现在,就在扬州界上,这洗脱嫌疑未必太难了吧!”
他看向吴小六道:“小六你尽管去准备,今晚我们就出发。”
吴小六赶紧带着人帮李俊业收拾了一下行囊,连夜上了小舟,夜晚行舟,舟夫不得不谨慎,故而行的很慢,到第二天中午时,方才到达扬州,而船上舟夫,一宿没睡,早已是累的筋疲力竭。
李俊业大方的掏出了一块小银锭给舟夫们打了赏,银锭到手,刚才还眼睛睁不开的舟夫,现在眼睛瞪的浑圆,浑身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
李俊业上岸之后,马不停蹄地上了两淮察院,此时的刘昕正埋首在一堆档案之中,见李俊业来了 ,关上书,忧心忡忡地道:“今日扬州盐行的盐商,说你与民争利,以这个借口开始罢市。”
听到“与民争利”这四个字,李俊业就气不打一处来,“我推行晒盐法和新政固然有从盐中获利的意思,可是我的新政会让所有的人都吃上价廉而质优的食盐,免受官商盘剥,百姓依旧是获利者,若是说我与商争利,我就认了,可偏偏要说我与民争利,他们是民吗?”
刘昕摇了摇头,“他们掌握着笔杆子,朝廷只能看到他们的奏章,看不到百姓的奏章,相比于官而言,商人称民也不失恰当。”
李俊业不想和他讨论这些文字游戏了,关心地问道:“南直隶市场目前还有多少存盐,依照你的经验来判断能够维持几日。”
刘昕摇了摇头道:“盐虽不腐不烂,但市场上的盐却都在盐商手中,做生意的小商户,一般是当市即卖,哪有多少本钱去提前囤货,依我来看,也就三五日吧!”
李俊业默然地点了点头。
刘昕看了一眼李俊业道:“李总兵你可要速速想一个破解办法。”
李俊业点了点头,旋即离去。
暂时能有什么好办法,盐的商业流通,基本被这些盐商控制,李俊业能想到的只能是动用四海商号的力量的。
李俊业出了察院飞一般的打马向扬州四海商号而来。
李俊业说明来意,夏炳荣便倒起了苦水:“李总兵有所不知,四海商会进入扬州才不久,目前实力有限,且我扬州四海商会并非拿到官府售盐的许可,连进盐的渠道都无。”
李俊业瞥了他一眼,“难道你不知道现在南直隶的盐政由我来管,我想把盐交给谁卖,谁就能卖?”
夏炳荣猛拍了一下脑门,“你瞧,我怎么把这事给忘记了。”
与山东比起来,两淮就要复杂的多,他是大明最大的产盐地,产的盐大部分售于大明其他地方,而自己管的则是南直隶这一地,其中又有一个两淮盐政司又夹在中间,情况就要复杂很多了。
李俊业本来想依照之前的经验,循序渐至,为了保证南直隶百姓的食盐供应,暂时不打算动这些人的蛋糕,可是这些人根本就不给自己机会。
李俊业对夏炳荣吩咐道:“你现在就在扬州城内广招伙计,打算接管盐商的行销。”
夏炳荣一怔,痴痴地问道:“南直隶四州十四府,将盐行销于各处,这需要多少庞大的力量,岂是临时招募伙计能做到的。”
李俊业从怀中掏出一块腰牌,扔到夏炳荣的桌前,“你现在就派快马持此腰牌,通知沿运河的所有分号掌柜,调拨商会,船行,脚行我们能掌控的所有力量都到扬州来。”
看夏炳荣还有担忧之色,李俊业安慰道:“目前只有这样两条腿走路,走一步算一步了。”
正在两人说话时,忽然一个旗牌官匆匆忙忙冲了进来。
旗牌官见了李俊业后,连忙下跪,低头道:“李总兵,陈鹾使有请,请李总兵前往盐运司相商。”
这次派旗牌来不是“令”而是“请”,果然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