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砸在青石板上,噼啪作响,如同千军万马奔腾而来。可他知道,这并非幻觉。
那是历史的脉搏,在因他的动摇而震颤。
忽然,井水无风自动,一圈圈涟漪由内而外扩散,水面竟浮现出一行血字:
> **“执灯者心乱,归墟将倾。”**
林小满猛然抬头,只见屋檐下桃木剑嗡鸣震颤,自行离鞘三寸,金光忽明忽暗,似在警示主人已失本心。他深吸一口气,强压胸中翻涌的悲恸,低声念道:“我未改史……我未曾踏入过去……”
话音未落,空中雷声炸裂,一道闪电劈落院中老槐,焦黑枝干轰然倒地,燃起幽蓝火焰??那不是凡火,是“时烬之炎”,唯有时空根基动摇时才会显现。
他踉跄起身,奔向《山居杂录》藏处,欲再翻祖传咒法,却见书页自行翻动,最终停在一页空白纸上。刹那间,墨迹自虚空中浮现,字字泣血:
> “汝魂承光,命系归墟。
> 若为私情逆天道,则万世轮回皆断,古今同灭。”
这不是警告,是预言。
林小满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他终于明白,自己不只是守护者,更是维系两界平衡的“锚”。若他动了救人心念,哪怕一步踏出,也将引发连锁崩塌??蔡琰的孩子不会重逢,赵霜无法解脱,司马迁补写的真史将再度湮灭,甚至连陈缇祖父用生命焚烧的云锦真相,也会被重新抹去。
他不能去。
可他又怎能不去?
雨越下越大,天地间只剩水声与心跳。就在这混沌之际,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一人缓步而入,披蓑戴笠,手中提着一只破旧陶罐,罐口封着红布,隐隐有香气逸出。那人走到廊下,摘去斗笠,露出一张苍老却温润的脸??竟是村东头那位常来买米酒的老妪,平日只知她姓柳,人称“柳婆”。
“娃儿,喝口汤。”她声音沙哑却柔和,将陶罐放在桌上,揭开红布。一股浓郁药香弥漫开来,夹杂着人参、当归与某种说不出的清冽气息。
林小满怔住:“您……怎么来了?这雨这么大……”
柳婆坐在门槛上,望着井中翻腾的水波,轻叹:“我守这归墟南脉八十年了,等的就是今日。”
“什么?”林小满心头巨震,“您也是……执灯者?”
“不。”她摇头,“我是‘守梦人’。当年林光将军抱着阿斗逃出生天时,曾托三位异士分守归墟三脉:北为观史之眼,中为执灯之心,南为守梦之魂。我便是南脉最后一任传承者。”
林小满浑身发冷。他从未听祖母提起过此事。
柳婆继续道:“我们不能干预过往,但能护你心神不失。今夜你心魔丛生,若再撑不住,执灯印便会熄灭,门户大开,篡史阁残党必将卷土重来。”
她指向陶罐:“这是‘忆魂汤’,以九种历经生死之人的眼泪为引,熬煮七七四十九日而成。喝了它,你能看清所有被情感遮蔽的真相。”
林小满犹豫片刻,终究接过陶罐,一饮而尽。
刹那间,天旋地转。
他看见了??
建安八年许都城楼之上,苏晚晴并非孤身赴死。她身后站着数十名年轻学子,皆手持竹简,齐声诵读那份揭露曹操僭越之心的檄文。箭雨落下时,无人退缩。他们一个接一个倒下,却仍高呼“民不可欺,史不可伪!”
那一战,无一人载于正史,唯有一句残文记于野志:“许都有女史倡乱,众腐儒附和,俱诛。”
他也看见了更早之前??苏晚晴在现代图书馆查阅汉代文献时,偶然翻到《山居杂录》残篇,为之震撼。她开始研究归墟传说,撰写论文,甚至独自寻访这座偏僻农家乐。她不是偶然爱上他,而是灵魂深处有种无法言说的牵引,让她认定:这个人,这座井,关乎某种超越时间的意义。
她来,是为了完成使命。
而她的死,并非悲剧,而是觉醒。
林小满泪流满面,终于释然。
原来,她从来不需要他去救。
她只需要他知道??她曾存在,她曾奋战,她未曾屈服。
他放下陶罐,向柳婆深深一拜:“谢谢您让我看见。”
柳婆摆摆手,站起身:“该说谢的是我。你守住这一关,南脉便可安息。”
她转身欲走,忽又停步,“对了,她留给你的,不止一句话。”
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簪,通体碧绿,簪头雕着一朵小小的并蒂莲。
“她说,若你看到这簪子,就知道??**爱不在相守,而在同愿**。”
说完,她走入雨幕,身影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