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床试验结束那天,凌霄在父亲的旧书里发现了半张乐谱。泛黄的五线谱上画着桃树枝,音符间标注着采集桃胶的时间和温度。当苏芮用钢琴弹奏出这段旋律时,实验室的培养箱突然发出共鸣,那些琥珀色的液体里,神经细胞正在跟着节奏轻轻摇晃。
小雅站在向日葵丛中的样子,让凌霄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情景。女孩张开双臂保持着平衡,左手牵着苏芮,右手被自己握着,像只刚学会飞翔的小鸟。远处的实验室里,培养箱的嗡鸣与钢琴声交织,形成奇妙的和弦。
有片桃花瓣落在凌霄的白大褂口袋里,他伸手摸出那枚桃核萤火虫,发现上面多了道新的刻痕。苏芮凑过来看时,两人的指尖不经意间相触,像两滴即将融合的露水。阳光穿过花海在他们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子,像两只终于交汇的萤火虫。
夜幕降临时,后山传来孩子们的欢呼。凌霄推着小雅站在山坡上,数千只萤火虫从草丛里升起,在夜空里组成发光的河流。女孩举起完好如初的左手,那些飞舞的光点便随着她的手势起伏,仿佛整个星空都在她掌心流转。
“爸爸说过,每只萤火虫都是迷路的星星。” 凌霄轻声说,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滑过脸颊。苏芮递来的手帕上沾着桃花香,“而我们做的,只是帮它们找到回家的路。”
远处的实验室灯火通明,培养箱的微光与夜空的萤火遥相呼应。那些曾经孤单的光点在此刻汇聚,织成跨越时空的星河。在这片流动的光海里,所有等待都有了归宿,所有坚持都开出了温柔的花。
萤火虫的光芒如同流动的星辰,在夜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凌霄凝视着小雅被光芒映照得通透的侧脸,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同样星光璀璨的夜晚。
那时的实验室还只是间废弃的旧仓库,墙角爬满了青苔,通风管发出的呜咽声像是某种神秘生物的低语。十六岁的小雅蜷缩在培养箱旁,右手缠着渗血的纱布,指尖却仍固执地逗弄着刚孵化的萤火虫幼虫。那些微弱的绿光在她掌心明明灭灭,仿佛是她与这个世界连接的微弱纽带。
“它们快死了。” 凌霄推开门时,金属合页的吱呀声惊得幼虫们集体熄灭了光芒。女孩警惕地抬起头,眼睛里闪烁着与年龄不符的倔强,像一只受惊的小兽。后来他才知道,那些萤火虫是她从黑市贩子手里抢来的,为此被打得右臂骨裂,却紧紧攥着那个透气的玻璃罐,一路跑了三公里,直到撞见挂着 “生物荧光研究” 门牌的他。
苏芮的笑声如同清脆的风铃,打断了凌霄的回忆。她正帮小雅调整轮椅靠背,月光顺着她微卷的发梢滑落,在草叶上凝成细碎的银珠。“你们看那边。” 她忽然指向山坡东侧,那里的萤火虫正组成螺旋状的光轨,像是某种神秘的宇宙星云。
凌霄的目光落在小雅那只曾经受伤的右手上。三年来,他无数次在显微镜下观察她神经再生的进度,看着那些如同蛛网般的神经纤维一点点重新连接,就像此刻这些汇聚的萤火,在黑暗中编织出希望的网络。当第一只萤火虫停在她完好的指尖时,培养皿里的细胞刚好完成第一百次分裂,仿佛是生命的某种奇妙共鸣。
实验室的灯光在夜色中勾勒出清晰的轮廓,如同黑暗中的灯塔。凌霄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样子,她躺在 IcU 的病床上,呼吸机的节奏与培养箱的嗡鸣惊人地相似。“每只萤火虫的发光器里,都藏着生命最本真的律动。” 母亲戴着氧气面罩的声音含糊不清,却像种子一样在他心底生根发芽。
苏芮忽然轻呼一声,指着天空中突然出现的光带。那些萤火虫像是接收到了某种神秘的指令,开始沿着特定轨迹飞行,组成了完整的北斗七星图案。小雅的左手随着星图缓缓移动,仿佛在触摸那些遥远的星辰,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是程序起作用了。” 凌霄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他们在萤火虫体内植入的生物芯片终于完成了同步,这些曾经孤立无援的光点,此刻正按照预设的星图排列。这让他想起第一次在苏芮的笔记本上看到这个方案时的情景,她用荧光笔在草稿纸上画满了星轨,咖啡渍晕染开来,像是片微缩的银河。
山风带着桃花的芬芳掠过鼻尖,凌霄摸出衬衫口袋里的桃核。月光下,那道新刻痕清晰可见,与三年前他在抢救室门口刻下的第一道痕形成了奇妙的对称。那时小雅刚被推进手术室,医生说她右手神经损伤严重,可能永远无法再做出精细动作,就像那些被掐灭光源的萤火虫,再也无法点亮自己的人生。
苏芮的指尖再次不经意地碰到他的手背,这次凌霄没有躲闪。他记得她第一次来实验室的样子,抱着一摞神经科学期刊,白大褂上沾着显微镜载玻片的碎片。“我能让它们飞得更有规律。” 她推了推滑落的眼镜,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就像编排一场星光舞蹈。”
此刻那些飞舞的萤火虫突然变换阵型,组成了完整的 dNA 双螺旋结构。小雅发出惊喜的轻呼,左手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光链便随之扭曲旋转,仿佛在演绎生命最初的奥秘。凌霄注意到她右手的手指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