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把新合成的第二代酶溶液注入编号 b-12 的小鼠体内时,发现溶液呈现出更清澈的琥珀色。经过 pEG 修饰的酶分子在显微镜下像穿了层隐形衣,既能避开免疫系统的攻击,又能精准找到目标细胞。饲养笼里的小鼠们开始追逐打闹,它们不知道,自己正在见证医学史上可能最漫长的一场接力赛。
深夜的实验室里,凌霄对着电脑屏幕上跳动的数据微笑。最新的 mRI 显示,小鼠脑部的铁沉积正在缓慢消散,就像退去的潮水露出礁石。他在实验记录本上写下:“降转铁蛋白超级酶 V2.0 版本,靶向性提升 40%,副作用降低 62%。” 窗外的月光透过百叶窗,在字行间投下银色的条纹,仿佛为这段艰难的探索之路镀上了一层希望的光晕。
第二天清晨,凌霄刚走进实验室,就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正站在 b-12 号小鼠的饲养笼前。她戴着金丝边眼镜,指尖轻轻敲打着笼壁,目光专注地观察着里面追逐嬉戏的小鼠。听到脚步声,她转过身来,镜片后的眼睛锐利而平静。
“苏芮,神经病理学研究所。” 她伸出手,声音清冷,“系主任说你需要一个会看切片的人。”
凌霄握住她的手,注意到她虎口处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像是被手术刀划到的。“没想到是您亲自来,” 他有些意外,苏芮在业内以研究神经退行性疾病闻名,尤其是在 ALS 的病理机制方面,发表过数篇重量级论文,“我以为会派个助手过来。”
“你的超级酶引起了我的兴趣。” 苏芮走到实验台边,拿起凌霄的记录本翻看着,“降转铁蛋白酶?有点意思。不过你有没有想过,铁沉积消退的速度和神经元修复的速率并不匹配?”
她的手指停留在 mRI 图像上,“这里,基底节区的铁含量下降了 37%,但神经元的代谢活性只提升了 19%。就像你清理了河道,却发现堤坝已经被冲垮了。”
凌霄心中一震,他确实没注意到这个细节。苏芮已经打开了她的笔记本电脑,调出了一组染色切片的照片:“这是 ALS 患者的丘脑切片,铁沉积周围的神经元虽然还活着,但轴突已经开始断裂。你的酶能清除铁,但不能阻止轴突退化。”
窗外的阳光穿过玻璃,在苏芮的白大褂上投下明亮的光斑。凌霄突然明白系主任的用意,苏芮不仅是来合作的,更是来提醒他,这场医学接力赛远比想象的更复杂。
接下来的几周,实验室里多了许多装着脑组织切片的玻片。苏芮带来了她珍藏的样本,既有刚去世患者的新鲜冷冻切片,也有保存了数十年的石蜡包埋标本。她教凌霄如何区分正常神经元和受损神经元的细微差别,如何通过染色判断轴突的完整性。
“看这里,” 苏芮用探针指着一张切片,“这个运动神经元的尼氏小体已经开始溶解,但铁沉积并不明显。” 她抬起头,镜片反射着显微镜的光,“你的酶解决了铁过载的问题,但还有其他机制在破坏神经元。”
凌霄看着那些在显微镜下呈现出紫色的神经元,突然想起大学时解剖的人脑标本。那时他只看到了萎缩的运动皮层,却没注意到那些隐藏在细胞结构里的细微变化。苏芮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从未涉足的领域。
当他们开始合作设计第三代酶时,分歧不可避免地出现了。凌霄希望继续优化酶的靶向性,进一步提高降铁效率;而苏芮则坚持要加入神经保护因子,试图同时解决轴突退化的问题。
“我们的首要目标是清除铁沉积,” 凌霄敲击着键盘,屏幕上显示着两种方案的模拟结果,“加入神经保护因子会增加酶分子的体积,影响穿透血脑屏障的能力。”
苏芮却摇了摇头,推过来一叠照片:“这是 b-12 号小鼠的脑组织切片,铁沉积确实减少了,但轴突的损伤还在继续。如果只解决一个问题,治标不治本。”
两人争论了整整一个下午,直到傍晚时分,凌霄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他调出分子结构模型,在屏幕上演示起来:“我们可以给酶分子装上‘双弹头’,一端靶向转铁蛋白受体,清除铁沉积;另一端携带神经保护因子,修复受损的轴突。”
苏芮看着屏幕上那个复杂的分子结构,眼镜后的眼睛亮了起来。这个想法既保留了凌霄的靶向设计,又融入了她的神经保护理念,就像给接力赛的选手同时配备了速度和耐力。
当第三代酶溶液被注入小鼠体内时,呈现出一种深邃的蓝宝石色。pEG 修饰的外层包裹着两种不同的功能基团,在显微镜下看起来像一个个精致的分子机器人。凌霄和苏芮站在饲养笼前,看着小鼠们依然活跃地追逐打闹,心中充满了期待和忐忑。
几周后的 mRI 结果显示,小鼠脑部的铁沉积继续减少,更令人兴奋的是,新的 pEt 扫描显示神经元的代谢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