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哟,看来真不是一般朋友,连通胀这个词都知道?”
陈枫捅捅崔尧,挤眉弄眼道:“你看,你又瞎大方,老爷子的金贵学问,你又瞎往外教。”
崔尧不语,总不能说身旁之人也是姥爷的入室弟子,只是学的不怎么样就是了。
“学问就是交流的嘛,互通有无才是正道。”
一句话糊弄了陈枫,三人坐上了一辆四马车驾。
李承乾坐稳之后,徐徐说道:“天子驾六,诸侯驾五,卿驾四,大夫三,士二,庶人一。想不到你还挺复古的。”
陈枫听了一耳朵,随即接口道:“那天子还挺有本事的,俺老陈出身马帮,也不过能驾驭了四马,不曾想陛下还有这般本事,要说这等本事,得摔多少跟头哩?”
……
天子驾六是这个意思吗?崔家人有些不学无术啊,李承乾顿时感觉自己站在了学术高地,并深深鄙视之。
崔尧解说道:“复古个屁,咱们要去采买,车小了如何能装的下?别扯什么天子驾六,大车店里现在多的是六驾马车,拉的都是初一十五赶集的乡亲,一车能拉三十来号人哩,古人的话别都当回事,我大唐又不缺马,没必要在这种事上找存在感。”
李承乾感觉有被冒犯,遂愤愤道:“巡城御史就不管?这可是逾制!”
“管什么?巡城御史下去溜腿的时候自己也坐哩,便宜又出路,管它作甚?若是票价从五文涨到十文才该上书朝廷哩。”
“欸,巡城御史也都是摆设,你当那大通厢还是五文呢?早就涨到十八文哩!也不见巡城御史放个屁。”
崔尧诧异道:“那些驽马吃的是金子?他妈的连豆料都不舍得喂,纯纯是吃草的牲口,他们凭什么涨价?”
“随行就市呗,按说这些年军队里可是退下了不少驽马,马源算不得紧张,可价钱始终降不下来,反正只要粮食一直涨价,其他玩意就都跟着涨呗。”
李承乾有些明悟了此行的基调,于是悄声问道:“物价飞涨?”
“不是一日两日了,一会自己看,回来以后你我再谈。”
李承乾有些懵,怎么自己一点不知,朝臣们也没抱怨过啊。
“此等大事,缘何朝中没有动静?按理说若是物价涨了数倍,朝臣们早就该叫了。”
崔尧摸着鼻子说道:“因为民间的物价升幅赶不上朝臣们薪俸的涨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咯。”
“呵,朕不信。”
“出来以后别朕啊朕啊的,听着烦。”
“此乃礼……”
“就是个代称,和鄙人、小人、俺也没什么区别,还听着特矫情。”
“老子愿意说怎么了?”
“别嚷嚷,让老陈听见了,又要疑神疑鬼了。”
陈枫心思并未在车厢内二人的身上,此刻正在与坊门口卖头花的女货郎口花花,那货郎三、四十年许,正是半老徐娘、风韵犹存的当口,颇合陈枫的口味。
崔尧不耐的敲敲车厢,表示了委婉的抗议。
又过了片刻,才见马车重新启动,想必是陈枫已然词穷,并未占得便宜。
“你们家人都挺不正经的,还千年世家呢,简直是藏污纳垢之所。”
崔尧摊摊手:“我也没说我家是道德表率,再说了发乎情止乎礼,怎么就藏污纳垢了?”
“那妇人盘着头哩,可不是云英未嫁之身。”
“那怎么了,只不过是调笑两句,又没在大街上行周公之礼,怎么就失礼了?”崔尧还是比较在意门风的,于是强行挽尊。
……
……
李承乾词穷,感觉无言以对。
“到了,到了,你俩下下去,我去停个车。娘的,好好的西市不让车马进,也他妈不知道是何道理。
本就是熙攘之地,还非得划个地盘专门停车马,呸。”
崔尧笑道:“这你便不懂了,不统一存放车马,岂不是愈加拥挤?朝廷统一规划,从出发点来说,算不得错……
你娘!停个车马要一百文?抢钱哩是吧!”
那小厮皮里阳秋的说道:“单马双轮十文,双马四轮二十文,明码标价,怎么能说抢钱呢?”
崔尧气愤道:“那为何小爷的车就要收一百文?照你这般算钱四马六轮最多也就四十文也就是了。”
那小厮慢吞吞的说道,一匹马十文,加一匹翻倍,这就八十文哩,再说你那马车恁长,几乎要占三个车位,收你一百文算便宜哩。”
崔尧上前打起了嘴仗:“某家问你,四匹马用的草料食水是不是一匹马的四倍?照理你收个四十文就妥了,哪有阶梯翻倍的道理?你的算学是哪个二混子教的?就这水平也敢出来收费?”
那小厮死气沉沉的说道:“就这某家的停车场还入不敷出哩,谁叫你驾那么大的车?不多收你的,难道还去朝小老百姓多收钱去?没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