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炯!你休要血口喷人!”丁谓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杨炯怒斥,“你这是诱供!是栽赃!我要去面见女帝,参你一个滥用私刑、诬陷大臣之罪!”
杨炯直立起身,冷冷地挥了挥手。
毛罡立刻会意,那肥大的身躯如同一座小山般冲到丁谓面前,丁谓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毛罡抬脚猛地踹在他的马肚子上。
这一脚力道何等刚猛,那匹骏马吃痛,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竟被硬生生踹飞出去数尺,丁谓“哎哟”一声从马背上摔了下来,摔了个四脚朝天,官帽都滚到了一边,发髻散乱,狼狈不堪。
“杨炯!你放肆!”丁谓挣扎着爬起来,破口大骂,“你竟敢对朝廷命官动手!你……你简直视天子威严于无物!我丁谓绝不会罢休!绝不!”
杨炯冷笑一声,缓步走到他面前,抽出腰间的角宿长刀,刀身映着天光,寒气逼人。
他用刀鞘拍了拍丁谓的脸颊,一字一顿地说道:“丁谓,你别以为老子对你的过往一无所知。
池州通判监理窑务时,你就私吞官窑物料;升任少府监丞,总领文思院瓷作,掌汝窑御瓷督造,便开始倒卖青瓷;后来升工部郎中,管京师营造,更是克扣工料,中饱私囊,你手上的脏事还少吗?”
每说一句,丁谓的脸色就白一分,到最后,他的瞳孔剧烈收缩,声音都开始颤抖:“你……你想说什么?这些都是无稽之谈!是有人故意抹黑我!”
“无稽之谈?”杨炯将长刀架在了张万和的脖颈上,刀刃轻轻一压,便割出了一道血痕,“张万和,你只有一次说话的机会。现在,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否则,这刀下去,你就再没有说话的机会了!”
张万和吓得魂飞魄散,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连连磕头求饶:“我说!我说!燕王饶命!我从实招来!”
他哆哆嗦嗦地抬起头,看向丁谓,眼神中满是恐惧:“我……我在丁大人做工部郎中的时候,就开始帮他采买汝州玛瑙粉了。
那时候他掌管瓷作,说官窑需要大量玛瑙粉调釉,让我出面联系汝州的矿场,偷偷运出玛瑙粉,再用池州玛瑙粉的账目上报,从中牟利。
为了打通关系,我收买了少府监的几个小吏,还有汝州矿场的管事,每次运到虹桥码头的临时仓储,就会有人来接货,至于之后运到哪里,我真的不知道啊!”
杨炯眉头一皱,追问:“那你为何要骗保?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丁谓今日要烧粮?”
张万和的头垂得更低了,诺诺不敢言。
杨炯见状,眼中寒光一闪,手中长刀微微用力,张万和的脖颈上又多了一道血痕,疼得他惨叫起来。
“燕王饶命!我说!我说!”张万和急忙大喊,“是因为最近关中大灾,长安的粮价本就居高不下,我们这些粮商本想趁机哄抬粮价,赚上一大笔。
可谁知燕王您下了令,将粮价固定在每斗四十文,这价格只能保本,根本赚不到钱!”
他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我一时贪念起,就想着给粮食买保险,若是出点意外,还能赚笔保险金。
可这临时仓储的事我真的不知道啊!那里面的三万石粮食,有一半是我的家当,我就算再傻,也不会烧自己的粮食啊!”
杨炯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可本王看你得知临时仓储烧了,并不意外,也不难过,难道你给临时仓储的粮食也买了保险?”
张万和猛地摇头,嘴唇动了动,却又把话咽了回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杨炯见状,火气更盛,上前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得张万和嘴角流血。
“老子没时间陪你猜谜语!说!”
“我说!我说!”张万和被打蒙了,哭喊着说道,“其实……其实我只是猜测!自从帮丁大人贩运汝州玛瑙粉,我就发现一个怪事,每次运完玛瑙粉后不久,南方诸州就会出现一些新烧造的天价天青色青瓷,打着周朝古董的名号售卖。
那些瓷器做得以假乱真,一般人根本分辨不出来,可我长期接触玛瑙粉和烧瓷的匠人,能看出那些瓷器的釉色是用汝州玛瑙粉调的,绝非古瓷!”
他顿了顿,喘了口气:“后来我在长安也发现了这种新青瓷,就留了个心眼。我花了五年时间,托了各种关系,才查到这些新青瓷都是从一个叫‘鬼樊楼’的地方流传出来的!”
“鬼樊楼?”杨炯眉头紧锁,这个名字他从未听过。
“那是个黑市,藏得极深!”张万和解释道,“若不是我谎称要大量收购青瓷,又通过一个认识的窑工搭上了其中一个高层,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存在。
据说这鬼樊楼又叫极乐窟,里面什么都卖,从珍稀的古玩字画、兵器毒药,到人口奴隶,无一不有。
我一登舟,便发觉那些汝州玛瑙粉竟不翼而飞。若其经历焚烧,必留青绿结晶,然船上痕迹全无,足见是被人暗中运走。
熟知此物且能行此瞒天过海之事的,唯有鬼樊楼。据此推断,眼前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