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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渝乜了他一眼,由他搀着,唇边噙着三分嗔意:“照你这般说,我竟成了纸糊的人灯儿,吹吹就坏了?”
“如今你身子金贵,岂与往常相同?”杨炯小心翼翼扶她在城堞旁的石磴上坐了,又替她理平袍裾上的褶皱,叹道:“从今往后,只在安西城将养,哪里都不许去。”
杨渝却不接这话头,只将秋水般的眸光往莱茉姐妹身上一转,淡淡道:“有些家务事要与你说。”
那姊妹二人顿觉站也不是,走也不是,恰似误入了他人绣阁,颊上飞起红云,忙道:“王爷与夫人既有机密话,我姊妹先行告退。”
“且慢。”杨渝轻抬玉腕,“都听着罢。往后府里事务繁杂,正缺人手,我们杨家从不白养闲人。”
莱茉姊妹俱是一怔,不由得偷眼去觑杨炯。
但见杨炯急得眉峰紧蹙,眼风似离弦的箭般递过来,分明是催她们速速离去。
这般情状落在莱茉眼里,反激起几分执拗。她索性偏过头去,扯着妹妹的衣袖,佯装不见,竟立在原处不动。
杨渝瞧在眼里,轻轻在杨炯臂上一拍:“你只管瞪她们作甚?”说着正了神色,问道,“听闻你要西征?”
“还没定下。”杨炯挨着她坐下,拈去她裙裾上的一片落叶,“刚得着消息,阿尔斯兰在疏勒纠集了七国兵马,正要与咱们见个真章。”
杨渝颔首,眸中寒星一闪:“这倒省得咱们千里追袭。待简若领着西征军前来会合,正好一举平定西域。”
“少则一月,多则两月,必见分晓。”杨炯语气笃定。
“但愿顺遂才好。”杨渝伸指轻抚他面颊,声气柔了下来:“战事毕了,速回江南与陆萱完婚是正经。还有小鱼儿与诗诗,都是七月里的产期,这是咱们杨家的长孙,你若赶不回去,只怕她们要怨你一世。”
“哎……”杨炯长叹一声,眉间凝着愁云,“世事如棋,岂能尽如人意?疆场之上风云变幻,也只能见机行事罢了。”
杨渝见他确有难处,便不再相逼,只将纤手覆在他手背上,温声道:“可曾与王修、菖蒲通过书信?”
“常有往来。”杨炯举目东望,目光似要穿透云山,“菖蒲在东方兴建海港,如今金国故地沿海尽在掌握。只待粮草齐备,便要收复旧都。王修推行华学虽遇阻挠,幸得她妹妹周旋,高丽商船往来如织,倒也是一派兴旺景象。”
杨渝眸光微转,忽道:“那王槿呢?”语气里透着三分郑重。
杨炯顿时语塞,笑意凝在唇边,只垂首望着青石地面出神。
见他这般情状,杨渝面色渐沉,伸手将他脸庞轻轻转来,定定望进他眼底:“莫非还要重演李嵬名的旧事不成?”
“哪有?”杨炯低声嘟囔。
“还敢狡辩?”杨渝柳眉微蹙,纤指轻点他额间,“咱们杨家的家风,你都忘了?既无此心,当初何必招惹?如今既成夫妻之实,却佯装不知,岂是君子所为?来日教儿子们如何学你这般作派?”
“那原是一时意外……”杨炯面泛赧色,声音愈发低了。
杨渝轻哼一声,唇角噙着似笑非笑:“你的意外倒多。听闻那位安娜公主,也是意外?”
“这……若说是意外,岂不显得我太不丈夫了?”杨炯苦笑着摇头,无奈自嘲。
“你说呢?”杨渝挑眉相望,眼波如炬。
杨炯无可奈何,长叹一声:“罢了罢了,我这就修书与王槿,可好?”
见杨炯已经服软,杨渝神色渐柔,轻抚他面颊道:“这才乖嘛。”
杨炯偷瞥了眼旁立的莱茉姐妹,越发窘迫。
杨渝却浑不在意,反将螓首靠在他肩头,轻叹:“你呀,何时能让我省心?如今高丽、金国、倭国诸事繁杂,你偏又在西域招惹个拜占庭公主,回府后看你怎么向爹交代。”
“姐姐教训的是。”杨炯连连称是,哪敢反驳。
杨渝睨了他一眼,忽似想起什么,眼波流转间漾起几分戏谑:“你莫不是真有个收集公主的癖好?”
“断无此事!”杨炯急急分辩,声气儿都绷紧了。
“果真?”杨渝纤指轻点他面颊,眉梢眼角俱是疑云。
“千真万确!”杨炯挺直腰板,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
杨渝眸中掠过一丝狡黠,忽将话锋一转:“你说我若将青丝染作红色,可好?”
“这……”杨炯一时怔住,“好端端的何苦糟践头发?且怀着身子。染剂最伤元气。”
“自是生产之后。”杨渝凝眸相望,语带试探,“换番妆扮,你可觉得新鲜?”
“姐姐便是素面朝天已是绝色,何况……”话音未落,却见杨渝霎时沉了脸色。
不待他反应,杨渝抬脚便往他袍角轻踹:“好个油嘴滑舌的!果然偏好异色头发!”
杨炯捂着衣摆疾退两步,连连叫屈:“这真是天大的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