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炯立于泥泞尸骸之间,赤甲浴血,目光却如穿云之电,死死钉在东方山巅那道破开雨幕的赤红身影上。
乌云踏雪长嘶裂空,丈八银枪指天,枪缨猎猎,不是自己的那“好姐姐”还能是谁?
“兄弟们!援军到了!”杨炯猛地旋身,声音因极致的亢奋而嘶哑,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断,压过战场混乱的喧嚣,“传令!速射炮!所有炮药,给老子打光!目标——近卫军后续梯队!打乱他们阵型!神机营!前压三十步!列三段轮射阵!弓弩手全力配合,给老子死死压住狗日的冲锋锋矢!”
命令如疾风迅雷。
螭吻营残存的速射炮位瞬间爆发出垂死反击的疯狂。炮口焰光连闪,沉闷的轰鸣再次撕裂空气,炮弹并非直射冲锋在前的近卫军铁骑洪流,而是带着凄厉的尖啸,狠狠砸入那洪流后方、尚在城门甬道及护城河边缘集结的后续梯队之中。
轰!轰!轰!轰!
爆炸的火光在人马最密集处次第绽放。冲击波裹挟着灼热的破片和钢珠横扫,赤铜札甲在近距离爆炸下脆如薄纸。
战马惊嘶着将背上的武士掀翻,沉重的躯体被气浪抛起,砸倒一片。密集的阵列如同被无形的巨拳狠狠捣入,瞬间凹陷、撕裂。硝烟混合着刺鼻的血腥和内脏焦糊味弥漫开来,后续冲锋的势头为之一滞。
与此同时,神机营火铳手踏着泥泞与尸骸,如赤色礁石般迎着铁骑洪流前压。第一排蹲下,第二排半跪,第三排直立,动作迅捷划一,冰冷的枪口在雨水中抬起。
“放!”
“砰!砰!砰!砰——!”
连绵不绝的铳声爆豆般响起,白烟弥漫。
冲在最前的近卫军重甲骑兵首当其冲,沉重的马铠和骑士胸甲或许能弹开流矢,却挡不住近距离喷射的铅弹。
战马哀鸣着翻滚栽倒,将背上的骑士甩飞,随即被后面收势不及的铁蹄踏成肉泥。更有铅弹穿透甲叶缝隙,钻入人体,爆开一蓬蓬血雾。
弓弩手抛射的箭雨适时落下,覆盖住因炮击和火铳齐射而陷入短暂混乱的锋线,收割着性命。
天皇近卫军那不可一世的冲锋狂潮,如同撞上了无形的铜墙铁壁,硬生生被遏制、搅乱,前锋陷入惨烈的泥沼。
就在这雷霆万钧的压制奏效瞬间,一道赤色闪电已自山巅狂飙而下,踏碎泥泞,撞入战场边缘。
“贾纯刚!”杨渝清叱,乌云踏雪前蹄高扬,亮银枪遥指西南那片混乱绞杀的藤甲兵与影武者战团,以及正欲趁乱向东南缺口蠕动的影武者主力,“弓弩覆盖!轰天雷开路!把那片烂泥塘和天皇的狗腿子彻底切开!一只苍蝇也不许飞过来!”
“得令!”贾纯刚声如洪钟,手中令旗疾挥。
麟嘉卫弓弩阵中,数百张强弓劲弩瞬间调整角度。嗡鸣之声大作,特制的破甲重箭、燃烧火箭、乃至淬毒的三棱透甲锥,如同被激怒的马蜂群,带着刺耳的尖啸,形成一片死亡之云,精准地泼洒向影武者试图向杨炯本阵侧翼渗透的路径。
紧随箭雨之后,数十名臂力惊人的掷弹手奋力甩臂,一枚枚黑黝黝、瓜状的轰天雷划破雨幕,落点赫然在影武者与藤甲兵交战的核心地带边缘,以及藤原军后撤的必经之路前方。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接踵而至,橘红色的火球裹挟着致命的铁砂、碎瓷片和灼热的气浪猛然膨胀。这不是毁灭性的覆盖,而是精妙的切割,爆炸的火墙在泥泞中骤然升起,腾起数丈高的黑红烟柱。
灼热的气浪和飞溅的致命破片,瞬间将数名试图强行穿越火线的影武者撕碎,也将一小股正脱离主阵试图逃窜的藤甲兵吞没。
惨叫声被爆炸声淹没,焦糊的尸块四散抛飞。一道由烈焰、浓烟和死亡构成的“界河”,硬生生在混乱的战场中央劈开。将藤甲兵、影武者的炼狱,与杨炯、杨渝即将绞杀天皇近卫军的屠场,彻底隔绝。
“毛罡!左翼!姬德龙!右翼!随本将凿穿它!”杨渝凤目含煞,银枪前指,直插那被炮火和箭雨压制得阵型散乱、但人数仍众的近卫军核心。
杨渝出身天波府,自幼研习天下兵阵,更执掌过以阵法变幻、兵团绞杀冠绝大华的神符卫,眼前这三方混战的泥潭,在她眼中早已被拆解成清晰的脉络。
分割战场,正是其拿手好戏。
“杀——!”毛罡的咆哮如同平地惊雷。这巨汉身披重甲,手中那柄门板也似的厚背大环刀轮转如风,刀环撞击发出摄魂夺魄的哗啦巨响。
他根本无需什么精妙招式,只凭一身蛮横无匹的神力,策动战马,如同一头发狂的披甲巨象,轰然撞入近卫军左翼。
大环刀横扫,挡者披靡。赤铜札甲、精铁头盔,在这沛然莫御的巨力下如同纸糊泥捏,刀锋过处,人马俱碎。硬生生在密集的敌阵中犁开一道血肉胡同。他身后的重甲步卒如同找到了主心骨,怒吼着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