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刚的棍法如同铜墙铁壁,又似惊涛骇浪,一浪接一浪地涌来。
屠稔稔左支右绌,几次险象环生,被棍风扫中,气血翻腾,嘴角已溢出一缕鲜血。
“妖女不行了!”
“圆刚师兄威武!”
“打得好!让她再狂!”
场下鼓噪声再起,多为少林弟子和先前被屠稔稔击败门派的拥趸。
圆刚见对方脚步踉跄,面色惨白如纸,显然已到极限。他心中慈悲之念顿起,眼看一棍横扫千军之势扫向屠稔稔腰间,若扫实了,非死即残。
圆刚心中一凛,想起“点到为止”的吩咐,硬生生将棍上蕴含的十成气力收回七成,棍势也缓了一缓,意图只将她逼退认输即可。
然而,就在他气力回收、棍势稍缓的刹那,原本看似摇摇欲坠的屠稔稔,那双清冷的眸子中猛地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她瞅准时机,竟不闪不避,拼着最后一口真气,身形如同鬼魅般贴着那回收的棍影揉身直进。
青莲剑舍弃所有变化,化作一道凝聚了她全部意志、全部恨意、全部不屈的惨烈寒光,奋力一刺。
“噗嗤!”一声,血光迸现。
青莲剑锋锐的剑尖,竟在圆刚回力不及、旧力刚泄新力未生的瞬间,精准无比地贯穿了他左肩胛骨,透背而出。
“啊!”圆刚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痛吼,剧痛和巨大的羞辱感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
他双目赤红,如同受伤的猛兽,右臂肌肉鼓起,凝聚起残存的所有气力,那根沉重的熟铜棍带着狂怒的风声,狠狠砸向屠稔稔的头颅。
这一棍含怒而发,再无半分保留,若砸实了,屠稔稔必成肉泥。
“孽障敢尔!”
“住手!”太和真人厉声大喝。
但屠稔稔更快,她刺穿圆刚肩膀的同时,已料到对方必会狂暴反击。
当即毫不恋战,猛地抽剑。身体借着抽剑之力向后急仰。
同时,刚刚抽出的青莲剑,再次化作一道冰冷的寒芒,反手向上斜撩。
“铛!”的一声。
剑锋精准无比地格在铜棍末端,一股巨力传来,屠稔稔如遭重锤,喉头一甜,“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身体被砸得向后倒飞。
但她也成功借到了这一格之力,倒飞的同时,手腕一抖,青莲剑脱手飞出。
此一招并非攻击,而是剑柄在她指尖一旋,剑身如同被赋予了生命,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竟然后发先至,在她身体落地之前,冰冷的剑尖已稳稳地抵在了因剧痛和狂怒而前冲一步的圆刚咽喉之上。
时间在此一瞬,仿佛凝固。
屠稔稔摔倒在地,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身前的地面,挣扎着想要站起,却一时无力,再次跌倒,可那长剑却依旧抵在圆刚的脖颈。
圆刚僵立在原地,左肩血流如注,咽喉处冰冷的剑尖让他不敢有丝毫动弹,只能死死瞪着地上那个浴血的身影,眼中是滔天的怒火与难以置信的屈辱。
死寂!比之前更加沉重的死寂。
仅一刹,如同火山爆发,咒骂四起。
“卑鄙!”
“无耻妖女!”
“圆刚师兄手下留情,你竟敢偷袭下此毒手!”
“不讲武德!胜之不武!”
“杀了她!为圆刚师兄报仇!”
少林弟子群情激愤,怒骂声响成一片。
其他门派也有不少人面露鄙夷,觉得屠稔稔此举太过阴险狠毒。
屠稔稔艰难地用手肘撑起上半身,嘴角还挂着血丝,脸色惨白如纸,但那双眸子却亮得惊人,扫视着那些义愤填膺、破口大骂的“武林名宿”,嘴角咧开一个充满讥讽和鄙夷的弧度,声音嘶哑,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喧嚣:
“呵……呵呵……好一个‘不讲武德’!好一个‘胜之不武’!车轮战围攻于我时,你们可讲过武德?我连战五人,伤痕累累,气力耗尽时,你们可说过胜之不武?他收力留情,便是武德,我抓住破绽,拼死反击,便是卑鄙?天下哪有这般道理!”
屠稔稔喘息着,眼神如刀锋般刮过无相禅师、穆素风等人的脸,带着无尽的嘲弄:
“输不起……便直说!何必找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枉你们一个个自诩名门正派,武林名宿!骨子里……不过是一群懦夫罢了!”
“懦夫”二字,如同两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在场所有自诩正道魁首的脸上。说得他们面红耳赤,羞愤交加,却又哑口无言!
是啊,车轮战是她自己应下的,圆刚收力是他的选择,屠稔稔在绝境中抓住唯一的机会反击取胜,何错之有?
指责她,不过是输不起的遮羞布。
林间空地,只剩下火把燃烧的噼啪声,以及无数粗重而压抑的喘息。
屠稔稔浴血的身影,如同插在群雄心口的一柄利剑,冰冷、锋利,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