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后一种可能,苏婉儿的心脏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捏住,后怕的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后背。
如果凶手拿走了玉佩,那清晏的性命……
她不敢再想下去。
她颤抖着,却又无比果决地将玉佩从满是血污的地面上拾起,用自己衣袖最干净的一角,仔细地、近乎虔诚地擦拭着上面的污秽。
擦掉的不是血,而是她心中那几乎要将她吞噬的恐惧。
玉佩的质地非金非石,温润中透着一股奇异的冰凉,上面的云纹繁复而神秘,在火折子微弱的光线下,仿佛在缓缓流动。
苏婉儿将它贴身藏好,塞进了早已备好的、缝在亵衣内侧的暗袋里。
那冰凉的触感紧贴着她的肌肤,让她纷乱的心绪奇迹般地平复下来。
仇恨与怨毒重新占据了她的眼眸。
她最后扫了一眼这间修罗场,将墙壁上每一道爪痕,地面上每一滩血迹都刻进脑子里。
卫惟翰和卫惟杰的死状虽然凄惨,却引不起她丝毫的怜悯。
在她看来,他们,以及他们的母亲,都是窃贼。
窃取了本该属于她和她儿子的一切。
现在,她拿回了最重要的东西。
接下来,就是讨还血债的时候了。
她熄灭了火折子,整个偏厅瞬间重新陷入死寂的黑暗。
她像来时一样,屏住呼吸,准备悄无声息地离开。
然而,就在她的手即将触碰到门板的那一刻——
“砰!”
一声巨响,偏厅的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破碎的木屑四处飞溅,两道刚刚被苏婉儿迷晕的护卫,如同破麻袋一样被踹得滚了进来,重重地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一道高大魁梧、浑身散发着暴戾气息的身影,裹挟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闯了进来。
是卫擎苍!
苏婉儿的心跳瞬间停摆,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她几乎是本能地向后一缩,整个人如同一片落叶,悄无声息地贴入了墙角最深的阴影里。
那个角落堆放着几具被掀翻的桌椅,血污与阴影交织,是这里唯一能藏身的地方。
卫擎苍双目赤红,头发散乱,哪还有半点平日里城主的威严与沉稳。
他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野兽,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喉咙里发出低沉的、野兽般的嘶吼。
“谁?!到底是谁——!!”
他一脚踢飞身边的一张椅子,那厚重的实木椅子在他狂暴的力量下四分五裂,木屑横飞。
“在我的城主府!杀我的儿子!啊?!”
他猩红的目光扫过整个房间,那目光中充满了毁灭一切的疯狂。
他没有点火,似乎是早已熟悉了这里的惨状,又或者,他只是来发泄,来感受这股让他心痛欲裂的血腥味。
苏婉儿蜷缩在阴影中,连呼吸都已停止。
她能清晰地闻到卫擎苍身上传来的浓重酒气,混合着他因暴怒而蒸腾的血气,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味道。
她与他不过数步之遥。
只要他再往前走上两步,只要他低头看一眼,就能发现蜷缩在角落里的她。
到时候,她该如何解释?
一个深夜潜入凶案现场的妾室?
一个刚刚迷晕了守卫的嫌疑人?
她不敢想象那个后果。卫擎苍现在已经失去了理智,他绝对会当场杀了她,再把她的尸体剁成肉酱。
“废物!一群废物!”
卫擎“苍又是一声怒吼,一拳狠狠地砸在墙壁上。
“轰!”
坚硬的石墙竟被他砸出了一个浅坑,蛛网般的裂纹蔓延开来,灰尘簌簌而下。
他的目光在黑暗中搜寻着,最后,落在了苏清晏昏倒过的那片地方。
“清晏……我的清晏……”
他喃喃自语,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痛苦的颤抖。
他踉跄着走了过去,高大的身躯蹲了下来,伸出那只还在滴血的拳头,轻轻地触摸着那片已经干涸的暗色污迹。
苏婉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那个位置,正是她刚刚找到玉佩的地方!
她刚才擦拭玉佩,会不会留下了什么痕迹?
她的气味,她的头发……任何一点疏漏,都将是致命的!
卫擎苍的手在那片污迹上摩挲着,似乎在感受儿子留下的最后一点气息。
他的身体在颤抖,压抑的呜咽声从他的喉咙里挤出来,像是一头受伤的孤狼在月下哀嚎。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看到……为什么偏偏是你……”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矛盾与挣扎,有对儿子的疼惜,更有对某种他无法掌控的命运的恐惧与愤怒。
苏婉儿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