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切扎尔率军缓缓踏入乌拉尔-乌古斯的营地,战车辚辚,马蹄铿锵。士兵们的皮靴踏碎积雪,发出沉重而规律的咯吱声,仿佛是战胜者的心跳,在亡者沉默的营地中回响。
营地中央,乌古斯人的帐篷依旧矗立,牛皮帐幕上悬挂的铜铃在寒风中低低鸣响,音色凄清,仿佛为昨日覆灭的骑军哀悼。营地一角,妇孺老幼跪伏于雪地之中,衣衫单薄,面色苍白,头颅低垂不敢仰望,曾经的骄傲、凶悍与自矜,如今尽数被血与火碾成尘埃。
卢切扎尔骑在黑马上,霜白斗篷猎猎翻飞,宛若一尊自雪中走出的战神,冷峻、挺拔、不可侵犯。她的眼神冷冽如寒锋,缓缓扫过跪伏的人群,最终停留在一处——被士兵押解至营前的一群妇女。
那是图赫里勒的家眷。图赫里勒的原配早已过世,两位续娶的妻子皆年轻貌美,眉眼精致,身披缀有银饰的羊毛长袍,本应是贵族之尊,如今却泪痕满面,神情惶然。三个儿媳亦皆年幼,衣裘整洁,低头不语,肩头轻颤,仿佛风中残叶。
卢切扎尔沉默片刻,声音终于响起,低沉而威严,带着一种铁与雪的决断:“胜利者应得奖赏。”她的语声穿透寒风,传遍整个营地,令所有跪伏者微微一颤。她转头望向身后的将领,目光如霜刃般锐利,划过诸将的面庞;“契特里、列凡、巴特拉兹、图尔古特、帕尔汗——你们为我血战山谷,守下我族之骨,这些女人归你们,以示荣光。”
“夫人;至于其他女人,只要是寡妇或成年却未嫁的,就让战士们分了吧!”努瑞达提议。
“就这么办!”卢切扎尔斩钉截铁地说道,“而且,不但如此,还要把这里的乌古斯人都作为奴隶分给我们的战士们!”
契特里踏前一步,盯着萨拉伊,目光中依旧冰冷,脸上的刀疤在晨光中犹如燃烧。他伸出粗壮的手,将她拉起,手势虽粗鲁,目光中却并无轻亵之意,更像是对战利品的沉重接纳。列凡走到阿依努尔面前,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或许是怜悯,或许是迟疑。但他最终还是伸出手,沉默地扶起她,低声说了句什么,被风声淹没。巴特拉兹轻步走近娜扎尔,目光专注而平静,他的动作不同于其他人,更像是猎人拾起一柄失落的弓。他的手指碰触她时,几不可察地轻柔。图尔古特与帕尔汗则无声带走了剩下的两名女子,他们的神情如同战场上捡起一件铠甲,沉默、冷峻,不见喜怒。
卢切扎尔没有再言语,只是策马缓缓前行,任由这些情境自行沉淀。其余的乌古斯妇孺,也被一一分配。年轻的女子中,有的哭喊着挣扎,有的面无表情地被牵走,成为士兵的“妻子”或“伴侣”;年老的妇人与孩童则被编入辎重与畜牧之列,做仆役、洗衣、养牛、喂马。草原的法则简单且冷酷。战争不是仪式,而是分配。胜利者掠夺一切,失败者失去所有。此刻,没有人再提血缘、尊严或神灵——只剩火焰熄灭后的尘埃与归属的安排。
士兵们在营地间穿梭,搬运着战利品:牛羊、皮毛、干肉与铁器,一车车运出,堆放整齐。有人吹起口哨,有人高声嬉笑,还有人抱着刚获得的女子站在废帐前合影——他们不是恶魔,只是草原子孙,在漫长流亡与饥寒中终于看到一线回报。欢呼声与牲畜低鸣交织成奇异的和声,在雪原上回荡不息,宛如一场沉默神灵也不愿目睹的血色盛宴。
片刻之后,卢切扎尔与努瑞达走入营地中央最大的一座帐篷。帘幕被寒风掀开,雪粒如刀,涌入一线白光,旋即被火盆的热浪吞没。帐内松木燃烧正旺,火光炽烈,照亮铺满熊皮的地面,也映红了卢切扎尔端坐的脸庞——她身披战袍,神情如铁,眉目沉静却不容逼视。那高背木椅覆以白熊皮,在这风雪交加的原野上,标示着王者的意志。
努瑞达立于卢切扎尔左侧,手中展开一张刚绘好的兽皮地图,炭笔在其上描摹山川走势,指引未来之路。她神情淡然,未发一言,眼中却闪烁着如冰湖深处的寒光,智慧在火光中若隐若现。契特里与列凡分立左右,甲胄上血迹未干,脸上仍笼罩着刚历血战后的肃杀气息。巴特拉兹倚在帐柱旁,双臂抱胸,手指轻抚刀柄,鹰隼般的眼神始终游移不定,冷冽如霜。稍顷,图尔古特与帕尔汗也步入帐中,立于一侧,静候命令。
“夫人,”列凡率先开口,声音低沉而镇定,却隐含着压抑不住的兴奋,“乌古斯人留下的牲畜与粮草,足够我们从此立足草原。他们的战士虽多桀骜,但已低头归顺。只要稍加整编,便可化为我们手中的新刃。”
卢切扎尔闻言,目光一沉,望向地图。她的视线在乌拉尔山以东的辽阔草原上停驻许久,随即缓缓开口:“这片土地……还不够。”她的声音冷冽如夜雪落铁,却透着不容置疑的锋芒。“我们要的,不只是生存之地,而是一个可以继承与守护的国度。”她抬头,缓缓扫过众人,“乌拉尔—乌古斯的残部既已归顺,便是我们的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