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砍去了这只右手!
“娘!”一声嘶喊传来!
潘婷随即被重重推开,跌坐在地。
一名少年扑到完颜织雪身上,用力摇晃着。
众人皆是一怔。
完颜织雪嘴角上扬,伸手抹去那少年的泪水,拿起他的手轻轻覆在杨天手上,轻声道:“予儿,这是,是我常跟你说的,你的父亲!”
杨天浑身一颤,抬眼望向那少年。
此时的完颜织雪,胸口已经没有鲜血流出,整张脸也变得煞白,没有了半点血色。
她拼尽全力,仍是气若游丝,声如蚊蝇。
杨天不得不低下头,把耳朵贴在她已惨白的唇边,直到那句轻若蚊蝇的话语在耳边炸响,“他叫,叫完颜天予,十岁!”
“十岁”两字一出,杨天脑海中即刻浮现出建炎四年,九仙山上的那激情一夜。
“天予!”杨天不自觉地轻唤一声。
随着这一声呼唤落入完颜织雪耳中,那只奋力举着的左手仿佛一下子失去了全部力量,吧嗒掉到地上!
父子相认,她也就能心安了!
“娘!”少年惨呼一声!
“天予——”杨天颤抖的手摸向少年!
“拿开你的手!”
少年起身,愤恨地推开杨天的手,一字一顿,“我的阿民叫义泽,卓鲁义泽!”
此时,谁也没注意到,卓鲁义泽不知何时已站在少年身后。
卓鲁义泽声音哽咽,极力压制着悲伤,轻轻说道:“天予,他确是你的父亲——杨天!”
“不,他不是!他不配!”
少年歇斯底里,“他爱过娘吗?他管过我吗?”
“天予,爹爹对不起你,都是爹爹不好!”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最对不起的人是我娘!是她!”
说罢,少年伸手指向他怀中的完颜织雪。
“从小,她就让我喊娘,喊爹,她告诉我,我是宋人,我的爹爹是一名顶天立地的宋人……”
少年颓废地坐到地上,狠狠抹去眼泪,双眼通红,直瞪着杨天,“可她嘴中顶天立地的宋人却害了她一生,更让她痛苦了一辈子!”
少年一字一句,像针一样,扎在杨天心窝!
“你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我们本来很幸福的!”
少年嘶吼着,忽然蹦起!
一声怒吼,像一头小牛犊般撞向杨天,将本就虚弱的杨天径直撞翻在地,完颜织雪也从怀中滚落地上。
潘婷下意识的想要去搀,被少年狠狠瞪了一眼,只得悻悻缩回了手。
“阿民,我们带阿婆回家,回我们的家!”
少年径直抱起完颜织雪,朝囚车走去。
卓鲁义泽轻轻嗯了一声,转身大步跑向囚车,抽出腰间弯月金刀,三两下把囚车木笼劈掉。
与少年一起把完颜织雪平放在板车上。
那抹静卧的身影映入眼帘时,他的目光骤然凝滞——囚车前缘,霹雳神金枪斜斜倚着。
与气绝的织雪相对无言,恰似一柄刺穿她一生的利刃,讽刺至极。
卓鲁义泽眸底寒芒暗涌,神情却愈发淡漠,缓步上前抄起长枪,旋身之际臂膀突然发力,狠狠掷向杨天!
长枪带着破空锐响,直直插进杨天身前半尺不到的空地上。
溅起的沙石胡乱打在杨天双脚,却并未阻止他向前的步伐!
他从怀中摸出之前在断潮崖下得到的那一对玉佩,拿出其中一块,大步向前,挂在了少年脖子上。
少年像触电一般,挣脱杨天双手,一把扯下,抛出老远。
杨天怔怔地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少年没有理会,依旧小心摆弄着母亲渐渐僵硬的身体。
卓鲁义泽上前拉起杨天,“一起走走吧!”
二人一同迎着夕阳缓缓走去。
他将一切告诉了杨天。
自从阿芝川牧场那一夜之后,完颜宗翰便一病不起,不出月余便撒手人寰,他们也被赶出了都元帅府。
“这两年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哈哈哈……”
卓鲁义泽忽然笑道,那笑声中却掩藏着难以言尽的落寞与无尽的苦涩。
直到杨天被抓,正押解北上的消息传遍大金,两年安稳的日子才被打破。
完颜织雪誓要来救杨天,她找到了都元帅府的几位旧家丁,一路南下,终于在燕京城南截下他们。
卓鲁义泽不放心,与完颜天予一路跟随南下,只是慢了一步!
“织雪是爱你的,她是拿命爱你的!”
卓鲁义泽声音有些哽咽,“当年断潮崖那夜,刚被送回都元帅府,她就不顾断臂之伤,一人骑马到了溟鲲派报信,让他们去救你!你知道吗?”
“我知道!”
杨天轻轻点头,他此时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