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走到苏羽身边,笑着说道:“先生,如今大局已定,你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袁绍盟主有意封你为司徒,掌管朝政,你意下如何?”
苏羽摇头道:“孟德兄可知,我所求的并非权势地位,而是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如今大局已定,我也该功成身退了。”
曹操惊讶道:“先生为何要走?如今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机。”
苏羽望着洛阳城外连绵的营帐逐渐散去,长风卷动他的衣袍,猎猎如一面褪色的旗。“孟德兄,你看那片麦田。” 他忽然指向城南,“去年此时,这里还是白骨露于野的焦土,如今已有农人赶着牛犊翻耕。这比任何官印都让我心安。”
曹操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新绿的禾苗在风中起伏,确有几分生机。他捻着胡须沉吟片刻:“先生是怕袁绍猜忌?我可以为你担保 ——”
“非关猜忌。” 苏羽打断他,指尖轻叩垛口的青苔,“盟主虽能号令诸侯,却无吞吐天地之志。他给我的司徒之位,不过是朝堂上的摆设。你我都清楚,真正的权柄已散入各路诸侯手中。”
曹操瞳孔微缩。他确实暗中统计过,袁绍分发的粮草中,至少三成被诸侯私自截留,只是此刻无人点破。“可先生若留下,至少能制衡各方。”
“制衡?” 苏羽轻笑出声,笑声里裹着几分苍凉,“董卓死后,天下如一盘碎棋。我若留在洛阳,要么成为袁绍的棋子,要么被诸侯视为眼中钉。去年我在虎牢关献策,是因董卓之乱如烈火燎原,不得不救。如今火势渐息,该让百姓自己捡拾柴薪了。”
这时城楼下传来马蹄声,刘备带着关羽、张飞拾级而上。玄德公老远便拱手:“苏先生要走?” 他身后的张飞咋咋呼呼道:“先生怎能走!那些文官酸儒懂个屁朝政,还得靠先生镇着!”
苏羽转身还礼:“翼德勇猛,可知洛阳城内有多少孤儿?昨日我去城西粥棚,见一个孩子把半块麦饼藏在怀里,说要留给病重的母亲。这些事,不是靠我坐在司徒府里就能解决的。”
关羽抚着长髯,丹凤眼微微眯起:“先生是想效仿留侯?”
“留侯能助汉家四百年基业,我何德何能。” 苏羽摇头,“我只想去南阳看看张仲景先生,他说那里正流行时疫。再往南去庐江,周瑜说有新式水车要试造。这些事,比朝堂争斗实在。”
曹操突然按住他的肩膀,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先生可知,你走后会发生什么?” 他凑近低声道,“袁绍已暗中联络公孙瓒,要夺韩馥的冀州。孙坚在江东私铸钱币,刘备的徐州正被吕布盯着 ——”
“这些我都知道。” 苏羽的声音平静如水,“就像知道孟德兄夜里常对着兖州地图发呆。”
曹操猛地后退半步,脸上闪过惊色。他确实在兖州暗中训练青州兵,此事从未对人言。
“天下分合,自有定数。” 苏羽拾起城砖上的一片枯叶,“我留下,或许能推迟战火,却不能根除祸源。不如让该发生的发生,让百姓看清谁才是真正能托付生计的人。” 他将枯叶掷向风中,“孟德兄,你还记得初遇时我对你说的话吗?”
建安三年那个雪夜,曹操在陈留起兵,苏羽披着蓑衣来见他,说:“能安天下者,不在兵强马壮,而在知止。”
此刻曹操望着苏羽清澈的眼眸,忽然明白了什么。他躬身一揖:“先生高义,孟德不及。若有朝一日需要相助,哪怕千里之外,操必策马而至。”
三日后,洛阳城门挂出一道榜文:前军师苏羽,辞谢司徒之职,已携家眷往南阳去。百姓闻讯涌到街头,有人捧着新收的粟米,有人提着刚织的布帛,却只见到一辆简陋的青篷车驶出东门,车帘后传来孩童清脆的笑声。
车驾行至汜水关,守将张辽早已在此等候。他翻身下马,捧着一个锦盒跪在道旁:“先生曾教辽‘义不负心,忠不顾死’,这份恩情没齿难忘。此乃关中地图,或许对先生有用。”
苏羽掀起车帘,见锦盒里除了羊皮地图,还有块虎符的残片 —— 那是去年他在虎牢关借给张辽调兵用的。“文远不必如此。” 他取出一本医书递过去,“关隘之内,多设医馆,比什么都强。”
张辽含泪收下,望着车驾消失在官道尽头,忽然想起苏羽曾说:“真正的长城,不在砖石之间,而在人心之上。”
南阳城外的张仲景医馆,药香弥漫。苏羽正帮着晾晒草药,忽闻门外喧哗。一个面黄肌瘦的少年抱着老者闯进来,哭喊着要救命。他刚要上前,却见少年腰间露出半截玉佩 —— 那是江东孙氏的标记。
“这是……” 苏羽皱眉。
少年哽咽道:“我是孙策,带我父求医。”
里屋正在诊脉的张仲景探出头:“伯符稍安,令尊的箭伤虽重,尚有救。” 他瞥见苏羽,眼中一亮,“子羽来得正好,这味血竭需要岭南来的陈品,你上次带来的还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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