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细看竟与铭心轮残片上的符线极为相似。

    姜璃第一时间赶赴疫区，带回一名昏迷少女。她以骨笔引忆术探其识海，赫然发现??

    少女的梦境并非虚幻，而是一段被强行植入的“虚假圆满人生”：父母健在，家园完好，战乱从未发生，亲人未曾离世。她在梦中结婚生子，儿孙绕膝，百年善终。醒来即再度沉睡，循环往复。

    “这不是病。”她脸色铁青，“这是‘幸福劫’??一种针对觉醒者的反制手段。他们不想让你痛苦，只想让你满足。当你在梦里拥有一切，谁还会在乎现实是否虚假？”

    季明闻讯赶来，凝视少女安详的面容，久久不语。

    他知道，这是系统的又一次进化：不再压制记忆，而是用更美好的幻象取代它。比起恐惧，甜蜜的麻痹更能令人沉沦。

    当晚，他做出决定。

    他命人在守名岭最高处架起一座木台，台上置一大釜，内盛铃花茶汤，以慢火熬煮七日七夜。第八日黎明，他亲自登台，手持断碑碎片，面向群山朗声道：

    “凡愿直面真实者，请饮此茶！你可能会痛，可能会恨，可能会彻夜难眠。但你将知道，你是谁，你从何而来，你为何在此！”

    百姓围观，犹豫不决。

    直到第一个老人走上前，颤抖着接过陶碗，一饮而尽。

    片刻后，他跪倒在地，嚎啕大哭??他想起了三十年前被当作“叛逆”烧死的儿子，想起自己曾因恐惧而否认父子关系，想起少年临刑前最后一句：“爹，我会等你认我那天。”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越来越多的人上前取茶。有人哭，有人怒吼，有人呆坐不动，眼中却滚下血泪。但也有人转身离开，喃喃道：“我宁愿不知道。”

    季明不阻拦，也不劝说。

    他知道，自由的第一步，就是允许别人选择逃避。

    秋深时，断碑终于显现出最后一段文字。

    那是一句话，用最古老的铭文书写，翻译过来只有八个字：

    > **“记住之后，你要成为光。”**

    季明将这句话刻在新塔的基座上，又命工匠铸造一口无焰灯，以千年萤石为芯，埋入地脉深处，借忆力为能源，永燃不熄。

    冬至那夜，灯亮了。

    光芒穿透岩层，直射苍穹，与归墟墟的母忆树遥相呼应。九州大地，凡持有微型照命镜者，皆见镜面浮现同一景象：一条由无数名字铺就的小路，蜿蜒伸向未知远方。路上行走着各种身影??有执伞的女子，有抱婴的母亲，有拄杖的老者，还有十三个手拉手的孩童。

    他们不回头，也不停步。

    因为他们知道，身后已有灯火长明。

    春来时，铃花再度盛开。

    季明站在山坡上，看着一群孩子围着新立的听碑亭嬉戏。其中一个女孩仰头问他：“爷爷，为什么我们要天天念那些名字呀？”

    他蹲下身，轻轻拂去她发间的花瓣，微笑道：“因为每一个名字背后，都有一个人曾经拼命活过。如果我们忘了他们，就像他们从未存在过一样。那样的话……这个世界，就不完整了。”

    女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转身跑开，却又忽然停下，回头喊道：

    “那我也要把你的名字记下来！”

    季明怔住。

    姜璃走来，握住他的手，眼中含笑。

    风吹过，铃声再响。

    这一次，是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