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西南边陲时隔三年,重新燃起战火,朝中对于"平叛"最为积极的,便是朝中籍贯为湖广的"楚党"官员。
如今这个时代,在朝中身居要职的官员们虽然会因为"权势"等原因与其他党派官员彼此攻讦,但对于自己的"家乡"还是发自内心的关爱照拂。
湖广与川贵唇齿相依,一旦西南叛军坐大,战火便会顺着江水蔓延至湖广,此外朝廷调动大军,粮草过境都需要经过湖广,势必会对当地百姓造成一定程度的困扰。
故此,朝中的"楚党"官员自是万分希望朝廷大军能够尽早平定西南战乱。
相比较昔日众正盈朝的"东林党",朝中的"楚党"官员虽然大多以中低级官员为主,少有人能够官至高位,现任的"党魁"也不过是官拜太常寺少卿,加授中议大夫的官应震。
但现任辽东经略熊廷弼却也是湖广江夏人氏,与"楚党"关系密切。
除了关心家乡故里的"楚党"之外,朝中的"浙党"却也随其联合发声,甚至态度比"人微言轻"的楚党还要积极许多。
毕竟在"东林党"众正盈朝之前,朝中最为"清贵"的党派便是以大学士沈一贯领衔的"浙党",其继任者叶向高虽出身东林,但现任首辅方从哲为了与朝中的"东林"对抗,却也顺水推舟的成为了浙党党魁。
除此之外,前四川巡抚徐可求,现任巡抚朱燮元,贵州巡抚李枟,云南左布政使彭应明这可都是正儿八经的浙江人。
即便其长期在西南边陲任职,与朝中的"浙党"并无太过密切的关系,但依旧存在着不容置疑的同乡之谊。
如今"浙党"大员身居险境,朝中的浙党官员们自是心急如焚,对秦邦屏,黄得功等武将停滞不前的行为感到不满。
"回禀陛下,老臣以为秦总督所奏实为老成持重之言,"像是众望所归一般,首辅方从哲起身拱手:"如今西南土司以溃逃至澄江府和曲靖府两地,想要与那水西安氏汇合。"
"既如此,我朝廷便应调集大军,对其形成合围之势!"
"万不可令其继续苟延残喘。"
因为西南之乱迟迟没有解决,朝中已是陆续出现"和谈"或者征召西南土司随同平乱的声音,而这些人给出的根据便是当年的"播州之役"。
自太祖朱元璋开国以来,每逢西南发生战事,朝廷的第一选择都是征召当地的土司,如此既能增强朝廷中枢与这些土司之间的联系,还能减少朝廷的军费开支,实乃一举两得。
或许这些人也并非是诚心实意的希望能够尽快解决西南战事,只是觉得如此能够将西南的水搅得更浑,有利于其他党派的官员从中浑水摸鱼。
"贵州能守住吗?"
"曲靖府守得住吗?"
"国库能撑得住吗?"
不待朱由校做声,暖阁中便有反对的声音响起。
贵州水西素有反心,三年前的"奢氏之乱"若非朝廷反应及时,这安氏恐怕早就竖起反旗了,土司滇东土司殊死一搏,重兵围困曲靖府,这水西安氏估计很快便会亲自下场了。
一旦水西安氏下场,这西南战事的规模便会继续扩大,钱粮也将如流水般消耗,朝廷的国库本就捉襟见肘,到时候只怕会更加难以坚持。
皱了皱眉,朱由校凝神环顾四周,次辅刘一燝,左都御史张问达,礼部尚书何宗彦等人因"事不关己"的原因尽皆作壁上观,毕竟首辅方从哲和京营总督秦邦屏的策论本来就挑不出毛病。
唯一的不足,便是朝廷的负担过重。
"王在晋,你怎么说?"
深思少许,朱由校最终还是看向了主管天下兵马大权的兵部尚书王在晋。
涉及军国大事,王在晋这位兵部堂官,理应有一锤定音的魄力。
"启禀陛下,石柱宣慰使秦良玉所部早已从重庆府动身,想必旬日便可赶到昆明,与秦总督汇合。"
"另外四川巡抚朱燮元所部也即将赶至昆明,微臣以为应当不必急于征召川贵土司,以免无中生事。"
言尽于此,兵部尚书王在晋虽然没有高谈阔论,但言外之意却是展现的淋漓尽致。
仰赖于近两年朝廷整饬的西南驿站,即便是去年才刚刚"复出"的何宗彦,朱国桢等老臣对于云贵川三省土司的势力分布及彼此间的关系也十分了解。
近两百年来,滇东十二土司一直以阿迷州普氏为主,直至近些年王弄山沙氏异军突起之后,方才有了与其并驾齐驱的声势。
如今叛军退守曲靖府和澄江府,难保滇东其余一直按兵不动的土司是否会"兔死狐悲",生出其他的想法。
此等情况之下,朝廷不主动去招惹他们倒也罢了,但若是主动征召云南当地土司随同征战,岂不是引狼入室?
"如此一来,何时才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