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一道阴冷却又难掩兴奋的咆哮声于雅间中响起。
听得此话,看似粗狂无脑,实则心思细腻的普黑则是赶忙趁机煽风点火:"若真如此,我们各家土司也该为自己打算了,孱弱的汉人实在不配拥有这般富庶的土地!"
顷刻间,人满为患的厅堂中便是响起了热烈而又狰狞的喊叫声,没有人注意到雅间的大门在不知不觉间便被人推开。
"诸位使者好兴致啊。"像是没有听见众多土司使者那大逆不道的话语,一袭绯袍的云南巡抚谢存仁嘴角带笑,犀利如刀的双眸逐一在面前的诸多土司使者脸上掠过。
滇东十二土司,势力最为深厚的,莫过于世代盘踞在东川府的禄氏以及世袭罔替的阿迷州普氏,至于近些年来声名鹊起的王弄山沙氏,则是靠着沐昌祚昔日的提携与侧重,方才能够与这两大家族相提并论。
除了这三家之外,余下的滇东土司强则拥兵过万,少则仅有数千兵马,难以凭借一己之力左右云南的大局。
"呵,"不屑的撇了撇嘴,沙沣最先反应过来,起身拱手道:"谢大人驾到,我等有失远迎。不知今日设宴,有何指教?"他表面恭敬,眼中却满是挑衅。
在滇东的大小土司当中,唯有他们沙氏一族的"资历"最为浅薄,直至万历年间方才靠着黔国公沐昌祚的提携崛起,故此他们沙氏与官府之间的关系也最为"亲密"。
"长者已逝,"洪承畴向前一步,冷声道:"本官自当设宴款待诸位宾客。"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
皮肤黝黑的禄千钟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猛然推翻了身前的桌案,手按刀柄咆哮道:"果真如此!那今日这宴..."
说话间,其余的土司使者们也是纷纷起身,还有人快步行至窗柩旁,朝着外间张望,似是在呼唤在街道上等候的随从。
"自然是鸿门宴。"洪承畴干脆利落地截断这些土司使者的咆哮,并突然提高声调,"来人!"
哗啦!
伴随着凌乱的脚步声,数十名全副武装的官兵持刀涌入,一张张劲弩犹如死神的镰刀,猛然瞄准了面色大变的土司使者们,窗外也传来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以及官兵的喊杀声。
或许是嚣张跋扈惯了,从未料到官府竟敢主动"发难",刚刚还大放厥词的普黑脸色煞白,酒意全消,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雅间里的侍从不知何时已全部换成了精壮的壮汉。
趁着左右无人注意,沙沣悄悄摸向袖中匕首,却不曾想一枚闪烁着寒芒的箭矢猛然穿入他的臂膀之中,钻心的疼痛让他瞬间便失去了平衡,脚步踉跄的跌倒在血泊之中。
"尔等莫不是疯了?"尽管心中肝胆欲裂,但年纪最长的禄千钟仍是竭力保持着平静,"我等乃各滇东各土司使者,如若今日遭遇不测,我家土司必率大军踏平昆明!"
此话一出,其余的土司使者们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顿时异口同声的附和起来,不断强调身后土司兵强马壮,仿佛能够借此恢复一丝胆气。
对于扑面而来的"威胁",早有准备的云南右布政使洪承畴毫不在意,反倒是自怀中摸出一封圣旨,眼神冰冷的念诵道:"奉圣谕,黔国公沐昌祚忠勤王事,特追赠太保,谥忠毅。"他目光如电扫过众人,"三省总理鲁钦移驻昆明府,并佩戴征南将军印玺,节制云南中军卫所。"
一旁的谢存仁接过话头,声音冰冷如铁:"鲁将军已经抵达五十里外的西山。
"云南的天,变不了。"
轰!
宛如晴天霹雳,在场的土司使者们只觉眼前一黑,心中萌生了绝望之感,一向对他们土司笼络有加的官府居然早有准备?
这些天一直无动于衷,任由他们在暗中推波助澜,原来只是在等候那三省总理鲁钦?
"尔等汉人,好生狡诈!"一声怪叫之后,原本已经倒在血泊中的沙沣突然暴起,袖中匕首寒光一闪,朝着近在咫尺的谢存仁扔去。
值此关键时刻,戒备多时的千户守备一把将谢存仁护在身后,更有十数道箭矢破空而来,精准刺穿沙沣的胸口,令其彻底栽倒于血泊之中,再无生机。
"全部拿下!"洪承畴厉声喝道,眼中的杀意犹如实质。
官兵一拥而上,将负隅顽抗的使者们尽皆按倒在地。
身材魁梧的禄千钟虽欲反抗,但终究敌不过五六名军汉的合力,很快便被束缚住手脚,口中也被塞了一块破布堵住,只能不断发出不知所谓的呜咽声。
及至所有土司使者都被五花大绑押出雅间时,心有所感的洪承畴不顾周围的凌乱以及空气中残存的血腥味,脚步沉重的走到窗前,望着远处街道尽头。
像是压抑多时终于有了发泄的当口,大门紧闭整整七日的黔国公府突然门洞大开,撕心裂肺的哭嚎声也是猛然响彻府邸内外,惹得路过的百姓行商们惊恐惶然。
"陛下,起风了。"洪承畴收回目光,并朝着紫禁城的方